辞金枝(151)
作者:冬天的柳叶
段少卿特意问了辛柚:“贺大人今日不会再来了吧?”
大过年的,锦麟卫一次又一次登门,这谁遭得住。
“贺大人还会不会来,青青不清楚。”
段少卿瞪了瞪态度冷硬的外甥女,心中别提多后悔。
早知有今日,在这丫头与姓贺的搭上线之前,就该解决了这个麻烦!
等到一大家人聚在如意堂吃年夜饭,段少卿才算放了心。
因为辛柚为定北灾区怒捐五万两的事,老夫人这些日子看外孙女横竖不顺眼,直到辛柚荷园赴宴,宫中赏赐送到少卿府。
“青青怎么没戴御赐的金簪?”老夫人笑呵呵问。
辛柚微笑:“打算供起来,当传家宝。”
老夫人滞了滞。
这话没毛病,可听着莫名有些刺耳,倒像是不待见御赐之物似的。
定是她的错觉。
团圆饭后,老夫人给孙辈发了压岁钱。
压岁钱在寻常人家主要为了图个吉利喜庆,大多是用红绳串成的铜钱,富贵人家就多种多样了。
老夫人这几年给孙辈的都是金子打制的吉祥物件,金鱼儿、金花生、金葫芦、刻有吉祥如意的圆形金钱等。
辛柚等人都得到了一个装着压岁钱的素面荷包,纷纷向老夫人道谢。
回到晚晴居,辛柚打开荷包往外一倒,哗啦啦倒出一堆小金子。
“姑娘,今年的压岁钱比以前多!”小莲惊叹。
小丫鬟眼界早就打开了,吃惊的不是这些金子,而是老夫人的举动。
明明姑娘和老夫人对上时一点不退让,经常把老夫人气得哆嗦,怎么老夫人给姑娘的压岁钱反而多了呢?
辛柚这是在少卿府过的第一个新年,无从比较压岁钱,随手抓了一把给小莲。
“姑娘怎么又给婢子钱?”
“这是压岁钱,驱邪避祸。”
小莲一听,高高兴兴收下了。
辛柚干脆让小莲把晚晴居的人都喊来,一人赏了一把。
跟着辛柚去
了书局的绛霜还好,留守晚晴居的王妈妈、李嬷嬷二人简直乐疯了。
与晚晴居的欢乐不同,段云华回到闺房,打开荷包一看就冷了脸。
以前都是金的,今年却换成了银的。她明明都和固昌伯世子定亲了,祖母还因为母亲被休而轻视她?
段云灵虽诧异了一下,却很快仔仔细细数了起来。
她自知得罪了祖母,父亲也是不会真心为她打算的,这些钱无论多少,积攒起来以后都是她的底气。
四姑娘段云雁还随父母同住一院,看到女儿荷包里的银鱼儿,歇下后段文柏问朱氏:“家里近来有些紧张吗?”
他管着家里一些产业,这一年的收益并不比往年差。
“还好吧,公账上还算宽裕。”
安静了许久,朱氏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夫人的私账上,就不好说了”
段文柏也沉默了一阵,轻叹口气:“睡吧,明日还有得忙。”
除夕夜,万家灯火一直亮着,宫中也在吃年夜饭。
如果说明日元旦是天子与百官同庆的盛宴,今晚的宫宴就是家宴。
各宫嫔妃携着子女聚到乾清宫中,太后也露了面。能参加这场家宴的还有昭阳长公主并一双儿女,以及秀王。
至于另一个有资格赴宴的庆王,此时还在定北。
餐桌上摆着一道道珍馐,兴元帝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皇上可是担心定北那边?”太后问。
兴元帝回神,勉强笑笑:“是都过年了,也不知道那些受灾的百姓有没有住处”
实际上,他出神不是因为这个。
他昨夜做了噩梦,梦里欣欣对他横眉冷目,他去拉她的手,却看到血泪从她眼角流下。
他一下子吓醒了,整个白日都头疼欲裂,心神不宁。
太后安慰道:“熠儿不是去了定北,肯定会安置好百姓的,你就放心吧。来,吃鸡腿。”
兴元帝一眨眼的工夫,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就落到了他碗里。
兴元帝眼角抽搐了一下,对上太后慈爱的目光,干巴巴道谢:“多谢母后。”
太后满意笑笑,眼风一扫,另一只鸡腿落到了秀王碗里。
这孩子虽然不受儿子待见,可毕竟是她的大孙子。
秀王忙起身道谢:“多谢皇祖母。”
“家宴上,别拘束。”
秀王坐下,垂眼盯着鸡腿,心中生出别样滋味:原来二弟不在时,祖母过年时的鸡腿是会给他的
昭阳长公主眼神复杂。
真没想到,往年二皇子受的苦今年让大皇子受了。
也许是早年养成的口味很难改,马牛羊鹿,明明宫宴上佳肴无数,太后还是觉得烧鸡腿是好东西。
本来除夕祭祖、祭祀各种仪式折腾下来,吃些汤汤水水、爽口小菜还好,这种开宴时已经冷掉的鸡腿滋味如何,可想而知。
察觉女儿眼神,太后随口敷衍:“明日的鸡腿给你。”
昭阳长公主:“”
第193章 进宫朝贺
大年初一,百官勋贵要给皇帝拜年,参加大宴。而有诰命在身的女卷也会进宫朝贺,给太后、皇后拜年。
皇后失踪已久,后宫之主一直空悬,外命妇要拜的除了太后,还有打理后宫的淑妃,也就是庆王母妃。
昭阳长公主明日自然要进宫赴宴。
“谢母后。”太后说得敷衍,昭阳长公主回得也敷衍。
昭阳长公主再清楚不过,太后只是随口一说。
许是见儿子情绪不佳,太后有心活跃气氛,谈兴颇浓:“哀家听说,有位寇姑娘,与昭阳长得很像?”
这话一出,兴元帝看过来,昭阳长公主看过来,就连淑妃,也看过来。
太后不解:“怎么?”
“前两日荷园宴请为定北灾区捐款的京中善人,儿子过去了一趟,见到了寇姑娘。”
“哦,哀家听说了,这位寇姑娘捐了五万两。”太后语气澹澹。
昭阳长公主看在眼里,嘴角微不可察撇了撇。
母后还是那么替人心疼钱。
“皇上,寇姑娘当真与昭阳长得像?”太后的兴趣显然在这里,而非捐银上。
兴元帝看一眼昭阳长公主,笑着点头:“是和昭阳有几分像。”
其实和他更像的,但是这话由他说出来就太奇怪了。
“明日外命妇入宫朝贺,让她家长辈带她来给哀家瞧瞧。”
昭阳长公主忍不住道:“明日进宫的都是有品级的诰命,她一个小姑娘进宫不合适吧?”
进宫朝贺看似风光,可外命妇们半夜就要起来梳妆打扮,五鼓便要出门,一通折腾下来别提多受罪。
能进宫的外命妇有诰命在身,有交际的机会,这种场合对她们来说甘之如饴。可寇姑娘只是一个小姑娘,在母后已对她印象一般的情况下,进宫能有什么好处?
纯粹受罪罢了,万一惹了哪个不快,反是祸端。
太后睨一眼女儿:“哀家觉得合适,难道还有人会嚼舌?”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昭阳长公主忍耐垂眼。
兴元帝见母亲与妹妹之间气氛不佳,忙打圆场:“确实不算什么事,既然母后想见寇姑娘,明日一早打发人去少卿府说一声就是了。”
昭阳长公主横了兄长一眼,不好再说什么。
淑妃笑道:“妾也对寇姑娘有耳闻。听说寇姑娘从外祖家搬出去开书局,书局生意特别好,人们都夸寇姑娘是经商奇才呢。”
太后一听,眼中闪过嫌弃之色,澹澹道:“那哀家更好奇了。”
淑妃弯唇。
昭阳长公主眼神冷下来。
皇嫂能力出众,不逊男儿,不是什么低眉顺眼的性子。母后不喜皇嫂,连带不喜有本事的女孩子。淑妃这话听着在夸奖寇姑娘,实则是给寇姑娘挖坑。
寇姑娘什么时候得罪淑妃的?
莫非还是因为固昌伯世子被责罚,奈何不了她,迁怒到寇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