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王府宠妃+番外(94)

作者:秦好了


林邑摇头:“叔叔,我暂时没这个心思。”

说完,他又嘱咐王启胜,如果看到人品相貌俱佳的少年郎君记得告知他一声。

王启胜头一回见到有人给前未婚妻找夫婿,酸得牙疼,没好气地道:“眼前就有一个。”

林邑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回书院的半路上遇见郑家九郎,二话不说冲上来给了他一拳。

林邑这段时间一再忍让他,挨了一拳终于忍无可忍,反手将九郎甩开,冷冷地道:“你闹够了没有?”

郑九郎恼恨不已:“你对不起我姐姐!如今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林邑没听懂后半句话的意思,怒意上涌也无暇追问:“敢问九公子我哪里对不起令姐?我对她没有一丝情意,难道还要强忍着娶她过门?哪怕退婚也是告知长辈后依礼而行,我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林邑本就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性子,对九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攥紧拳头努力平息着怒气,一抬眼却看见郑三姑娘站在不远处的山道上。

她大概是跑出来追郑九郎的,对上他的视线她猛地往后一退,林邑瞧不清她的脸色,更不知刚刚的话她听进了几句。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仓皇转身离去。

就在他愣住的瞬间,郑九郎再度冲上前拽住林邑的衣襟:“你在问月楼出事的时候,我姐姐以为官府判你杀人,她跪在地上哭着求祖母不要退婚,就算你被判刑,她也心甘情愿嫁给你,可你呢?她满心欢喜地去看你,换来的却是你口口声声要退婚……”

林邑被他扯着衣襟摇晃,却全然忘了反抗。九郎高高抬起拳头,半晌又颓然落下:“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很快林邑就知道郑九郎为什么会突然发怒——张丘来向郑三姑娘求亲了。

张家人不递拜贴不请媒人,趾高气昂地抬着一箱箱聘礼到郑家门前堵着,口口声声说要求娶郑家三姑娘。郑家门房脸都青了,赶忙向内禀报了一声,郑家大爷出来见客,看着这群无赖气得浑身发抖。

自从东宫侍妾有孕的消息传开,张家人愈发肆无忌惮,仿佛明日太子就能登基,后日他们就能去京城做国舅爷。张丘知道郑林两家退了婚,大张旗鼓带着人上门求娶,他自觉比林邑强过百倍,郑家没理由拒绝。

郑家大爷冷声道:“家中侄女才疏学浅,与张公子并不相配,请回吧。”

一想到林邑的未婚妻以后要给他生儿育女,张丘就忍不住仰天大笑,大咧咧地道:“我知道她才貌平平配不上我,不过你们郑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定亲,我凑合凑合也行。”

郑家大爷险些被这没皮没脸的东西气晕过去,指着府中的护卫道:“打,把他们给我打走!”

林邑在屋中枯坐了半夜,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劝他:“少爷,你别担心,张丘那群人已经被赶走了,郑家不可能把三姑娘嫁到张家的。”

他知道。脑子里却还是在想,三姑娘一定又哭了吧,如果他没有开口退婚,她或许就不用受这样的屈辱。

他,真的错了吗?

张丘来纠缠了几日没有结果,看郑家人一直闭门不出,还以为他们怕了,得意洋洋地往外散播两家亲事已定的消息。

郑大老爷写了两道折子送往京城,一道折子详述张家在河间府欺男霸女的恶行,另一道则是劝谏太子,谨防外戚得志猖狂有辱君声。

郑大老爷的文采自不必说,尤其那篇《劝太子书》,鞭辟入里字字恳切。朝臣们私底下玩笑一回,太子若是应对得不好,这篇文章恐怕要被载入史册。

太子自己都不知道张家人竟然犯下了这么多罪行,他给张家拨去的钱财并不算多,可架不住张家人借着他的名头四处敛财。河间知府一再包庇,张家人的胃口越养越大,太子偶尔派去河间府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张家人不好,久而久之,张家几乎成了河间府一条地头蛇。

皇上听了更不高兴,他前不久才颁下圣旨称赞郑家门风,没过几日就有人要强娶郑家的女儿,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他将太子喊到跟前:“你母亲葬在皇陵,你若是想她,就去坟前祭奠一番。”

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皇上叹一口气:“挑个不懂事的出来罚了,再把张家人的宅院铺面都收回来,留一点田地供他们吃喝便足够了。”

太子沉默着应下了。

河间府知府被罢官贬为庶人,张丘数罪并罚被判流放三千里,张家其他人倒是都保住了,虽说吃穿无忧,但也没有余钱可供挥霍。河间府新任知府看到前任的凄惨下场,哪里还敢再去奉承讨好张家。

只是,到郑家求娶三姑娘的人也渐渐少了。

此事以后,郑三姑娘愈发沉默寡言。她足不出户,每日待在府中莳花弄草,酿花蜜做花羹,一头扎进了花草堆里去。

林邑原本平静的心渐渐起了波澜。指腹为婚,这荒谬的四个字将他们在一起捆了十多年,两人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定下了未来的一生,何其荒唐!他不过想把红线解开,就害得三姑娘伤筋动骨痛苦不已。

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林邑尚未想明白这件事,河间府就迎来了长达半月的雨天。阴雨连绵,书院的先生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人人都盼着放晴。然而就在天色将晴的那一日,夜间几声闷雷接连而下,暴雨轰然而至。

时隔三十年,河间府爆发了一场洪水。几个地势较矮的镇子被洪水淹没,山塌地陷,哭声震天。

知府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天灾,心中亦是万分无奈,郑家人倒是有应对洪水的经验,整个书院的学生一齐出动,协助官府安置受灾的流民。

林邑自然也在其中,可他没想到会在收容难民的寺院中看到郑三姑娘。

郑三姑娘常年与花草打交道,故而颇通药性,河间府才几个大夫,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倒是能搭把手。

身边的丫鬟劝她回家,她只低着头看药方:“哥哥弟弟们都在外头帮忙,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儿?”

郑山长在这一方面丝毫不含糊,郑家十三岁以上的郎君们都被派出来应对灾事,郑三姑娘原本是过来给九郎送吃食的,看着寺院里忙成一团,她索性留下来给僧人帮忙。

丫鬟苦着张脸:“姑娘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少奶奶要是知道了……”

郑三姑娘抿唇一笑,手下的动作不停:“你只管去告诉我娘,她一定不会拦着我的。”

林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郑三姑娘转过身,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微微皱眉:“林师兄,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林邑没有动弹,郑三姑娘好脾气地劝道:“洪水很脏,你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可能很快就会恶化。”

林邑后知后觉地答应了一声,郑三姑娘动作轻柔却不拖沓,他几乎感觉不到痛意,伤了胳膊的陈师兄龇牙咧嘴地跑过来:“师妹快救救我,那几个男人下手太重,可疼死我了。”

郑三姑娘忙答应一声,刚处理好林邑的伤口,又转头帮这位师兄裹伤。陈师兄还在长吁短叹:“师妹,这一天天的太苦了,什么时候再做些鲜花饼来犒劳犒劳我们?”

郑三姑娘抿着唇笑了:“明天我就做了送过来,给你们多放点糖。”

第二日,她果然带了很多鲜花饼来分给众人,又对着一言不发的林邑道:“林师兄,这几块放的糖少一些。”

说完,她就蹲到药炉前看火候去了。林邑一口一口吃完了鲜花饼,她对他没有一丝厌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半点不记仇。

林邑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烦闷,忙碌的日子让他无暇去深想这些。洪水终于退去,寺庙里的灾民陆陆续续地离开,林邑疲惫地走进后院,看见她拿糖块低声哄着孩子吃药。

她的手指像花瓣一样细嫩,林邑从没想过,这双手除了风花雪月以外,还能端起滚烫的药碗,支撑起一具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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