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咸鱼被迫救世主(45)

作者:云树树


乔晚色没在意涂山易的异常举动,她只想让两个人乖巧地坐到位子上。

阙沉水眸子里的蓝圈恢复,满意地收回视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而上涌的情绪冲到嗓子眼,他轻轻回握住,手指微颤着,贴在她光滑的指甲上。

八宝玲珑圆桌边正好有三个小凳,乔晚色松开手,坐到凳子上,招呼两人坐下。

少女的动作极快,手中的温度就像一闪而过的小鱼,瞬间就会消失。阙沉水握了握手心,仿佛想要留住那一寸风过无痕的气息。

涂山易晃着脑袋,托腮挠鼻,好整以暇地盯着对面之人失神的神态,又偏过去瞄了眼坐在中间的乔晚色。

青丘九尾狐一脉,最能感受情绪变化,世人都传狐族识得人心,以七情六欲为始,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他们狐族的确有一本功法专修情,而他虽然为质子,也好歹是受了妖皇的培养,这本功法早已修至至臻。

显然,阙沉水的心绪变化起伏大,而乔晚色真是奇了,他到如今都没感受到她有何巨大的情感波动,即使是在井底里,她有了些夸大的表情和语气,可内子里却是静得像滩死水。

八宝玲珑圆桌上铺了层雕花纹小巾,触感很是柔软。乔晚色双手搭在桌上,指腹轻轻揉搓了几息,又敲了敲,才缓缓开口:“老实说,你们在妖界犯了什么事,竟然不惜离开族地也要逃亡?还有,庆元侯如何抓得了你的?羽非生又是怎么回事?”

涂山易正喝着茶,喉口忽而一呛,摁了摁嗓子,“你...你真厉害,一口气,问这么多!”

说着说着,他比出一根大拇指,连连赞叹。

“快说,不然把你们俩踪迹都透露给羽非生了。”

乔晚色一口掷地有声的威胁,死死拿捏了他的心思。

“咳咳。”涂山易捂着一边脸遮住乔晚色的视线,偷偷抬眼向阙沉水示意。

“喂!别打小报告!”乔晚色站起来,大半个身子弯在桌子上方,将涂山易挡住。

束起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向上轻轻跳跃一下,又骤然失重垂落在他的手背上,一黑一白极致的鲜明。

阙沉水将手收回,又骤然握紧,嘴角绷成了一条紧直的线。

作者有话说:

水:想跟老婆一直贴贴

第35章 谈话

◎悲惨童年◎

三人之间的气氛越发怪异,涂山易垂下眼帘,支吾着半晌不说话。

“你说吧。”

兀地一道声音响起,乔晚色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阙沉水,慢慢移回座位。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纤长的睫毛盖住了湿漉漉的瞳仁,及地的发丝像流淌的水,散在身后,只余几簇新长的还落在胸前。视线向上挪去,他的唇型极好看,像是一笔漂亮的水彩画,即使如今妖力空乏,却依然透着股饱满的殷红。

乔晚色面色忽然一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不久前她和阙沉水做的事。差一点点,那唇就要贴在她的手腕了。

不,不是,她在想什么?

眉心重重跳了两下,乔晚色手指覆上揉了揉。

坐在她一边的人,可是一个成年的妖族男性,还是充满扑朔迷离的应龙。她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嗯......幸好那时没人看见,不然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对面之人说的话可谓是惊天动地,涂山易缓了会儿,看了看阙沉水,又看了看乔晚色,“哎”了声,终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三百年前,妖皇修至炼虚合道期,已至后境,离得道成神只有一步之遥,但历雷劫时出了事故,经脉受伤,修为大退。当时,一度传成了妖皇即将陨落。可不过十几年光阴,妖皇竟然奇迹般恢复了。更令人意想不到,就是她与应龙族族长阙青山结成道侣。

妖界自那以后皆对妖皇唯命是从,可自打一百多年前阙青山离奇死亡,加之应龙消亡,妖界就只剩下火凰一族上古妖兽。妖皇更加害怕权力流失,下令让所有妖族遣送族内嫡系至妖皇宫。

九尾狐一脉生育极困难,而他涂山易恰巧是青丘近百年唯一的嫡系子孙,只能为全族大义进入妖皇宫,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囚牢度过了整整一百年。

妖皇并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折辱,只是将他锁在里面不许外出。在那无聊透顶的时光里,他总能利用九尾狐一族的禁术,四处瞎逛。

他们心口的一撮狐毛,可以制成一具极小的傀儡,能代替他们的感官。记不得是哪一年的夜晚,天上的云叠叠聚合,团团挤在一起,将月皱成了一笔几乎淡得看不清的线。囚牢里的天窗窄小得只能容下他的一只眼,可他还是靠着傀儡看见了月光洒下的地方。

那也是一处地牢,可比他的环境好上千倍百倍。有半个人高的窗扇,开了一角,薄凉的风吹起他的傀儡,打着一圈又一圈的旋,他落在了屋里。

可落在他眼里的,竟是一个被钉在诛神木上,断了角的妖族。他显然忍耐不住诛神木的杀伐之气,不由自主地妖化,存存肌肤长着透亮的蓝色鳞片,可每一处缝隙间都挤满了鲜红的血。在他身边的琉璃台上,堆满了凝实的鳞片,和一根根形状美丽的龙角。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正是妖皇和阙青山的儿子——阙沉水。

能把阙沉水锁在这里,并不断夺取龙族身上至宝的,只有一个人。

涂山易第一次生出了同病相怜和报复的快感,那种热烈的情绪浓缩在一起,十分复杂。他借着好奇,一点点靠近。

那时的阙沉水还很瘦小,是一只没有成年的妖族。湿漉漉的发揉成了好几绺,软软地耷拉在脑后,他的眉拧得很深,用力闭着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颤颤发抖,可一抖就会牵扯到手腕和脚腕上的诛神钉,疼痛如潮起潮落的海水,一会儿猛地涌上来,一会儿骤然退下。

许是上古妖族血脉的力量,阙沉水即使痛到几乎晕厥,还是能感知到四周气息的波动。

这是一个陌生的气息,可同样来意不善。他蓦然睁开眼,牢牢盯着离他不过几寸距离的傀儡。

涂山易手上的动作一顿,愣怔片刻,他没料到,被诛神木钉住,又施以生拔麟角之术的人竟然还能有意识。他凑了上去,细细打量着那一双弱小的蓝瞳孔,里面装着不解疑惑,和看淡尘世的漠然,唯独没有他想象之中的痛恨不甘。

这一刻,他的心底又暴露出九尾狐一脉天生的嫉妒,几乎是用了最恶毒的语气,他附在了他耳边,嘲笑他的无能,他亲生母亲的狠毒,他破破烂烂的身体。

可他还是无动于衷,如同没了情绪的木偶,只有在偶尔的疼痛时,才会浮现一缕凄哀。

涂山易第一次生出憋屈之感,他自己和自己较上了劲儿,非得试图找到阙沉水的恶意。他乐于见到母子相杀的场景,不论死的是儿子,还是母亲。

就这样,他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趁着夜色,来到阙沉水这里,日复一日的重复能够击溃他内心的话,可一直等到阙沉水的头发蓄到了地上,他也没得到想要的情绪。

终有一日,他这个傀儡摸透了妖皇宫所有妖仆的动线,和防守最弱的时机。

那夜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妖皇勃然大怒,几乎带走了妖皇宫所有的守卫,他在远处隐隐听见是要到下界西洲。那一刻,他忽然冒出了个危险的想法。

他要逃,他要逃,他要逃!他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为了确保计划的周全,前一天他特地去找了那条已然成年的应龙。他知晓阙沉水一直想死,所以不断地蛊惑他,只要能和他一起逃脱,他们一个去西洲,一个去北洲,总不会被同时抓住。这样,他们都有机会完成自己的愿望。

被钉在诛神木上的人犹豫了好久,那个夜持续了好久,一直等到天幕隐隐绰绰亮出几丝虾红色的云,阙沉水终于欣然同意了。

他和涂山易不同,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自由。答应了他,只是为了可以坦然地主动选择死亡。即使运气不好被捉了回去,也不过重新忍受这一百年已经习惯的痛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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