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89)
作者:醉纸迷金
一个,和上次完全不同的错误。
陆昭戎忽然松开,带着额上细密的汗珠躺在下面,笑容中透着些无奈,伸手缠着我的一缕头发在看我,声音伴着细微的喘息,说:“上神,有些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勾人的场景。
便是往昔无数个日日夜夜,风云变幻月落朝霞,已经没有能够拉扯住我的更好的风景了。
他眼神里盛着山下迤逦多情的水,透亮折光,眉间藏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苍蔼浓烈,脸上晕染着一层薄红,像蒙了夕阳。
他还是不发出任何声音,唇上沁出血色来,忽然间便绽放出独属于陆昭戎的妖艳夺目。
我俯身轻轻摩挲他不经意间咬破的唇角,将他齿间不由自主咬到的下唇勾出来,托着他靠近我,将唇靠在我肩膀上——他犹豫着轻咬上去,却又在片刻间松开,靠着我轻轻地笑。
我听着他的笑声恍惚起来,我想……多留几天。
我好喜欢他,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
水池里已经不放梅花了,放的是迎春花,我瞧见细小的花瓣浮在他身上,便伸手拂去,“迎春花配不上你。”
他似乎是累了,反应稍迟了些,“……什么?”
没什么。
我没再重复。
陆昭戎打湿的睫羽扫过我肩膀,然后慢慢直起身,“你知道,迎春花?”
我垂眸看着水面,没有回答。
“你来过?”他脱口而出。
我彻底闭上了眼。
陆昭戎的敏锐度向来令人心惊。
这是我同他一起经历的第一个春天,天虞山上是不可能给花种分类的,他知道这一点。
“长玉?”他抓了抓我的手,好像害怕我离开,指间紧了紧,透着些紧张。
我沉默着睁开眼,想了想还是同他解释一二:“从前的事很无味,我不喜欢品。”
他另一只手攀着我肩膀凑过来,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地,“我问一个好不好?”
我侧目瞧他,那一副表情好像时刻准备着被拒绝,露出水面的胳膊上还带着我无意留下的痕迹,便叫我有些哑口无言,只得说:“问。”
他望着我笑起来,奖励般攀着我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喜欢过别人吗?”
我霎时间失笑,伸手在他腰背上揽了一下,反问:“你觉着呢?”
“没有吧?”他被我收得又近了些,跌在我身上。
我只瞧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他在排除方向。
站在陆昭戎的角度,他在想,对一位神明来讲,能够叫他封闭自己,除了感情上受到欺骗,便是认知的偏差造成了毁灭性的结果。
于陆昭戎而言,不是感情问题便意味着他可以慢慢猜测,如果我不愿意说,他总能从旁的地方找到答案。然后他会得出另一条信息,我允许他对此进行试探。
“累吗?”我收回目光,“我帮你洗?”
他视线迅速错开,眼眸垂落下去,“我、自己可以。”
我轻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你不方便。假装我看不到。”
他忽然笑出声来,“掩耳盗铃吗?”
我跟着勾了勾唇,反身从背后按住他,“我不喜欢铃铛。”
如果挂在他脖子上除外。
——
“上神。”他仰着头躺在我身上,语气里透着疲累,“你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抱歉。”我揽着他防止他滑下水去,在他耳朵上吻了吻,“最后一次。”
他侧头凑了两下我的吻,抵着我额头没来由说了一句:“我的错。”
我没忍住安慰了一声:“辛苦。”
“是挺辛苦。”
——我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
陆昭戎,真的是个很撩人的性格。
所以确实不能怪我。
昨夜又下了一夜雨。
浴室里到了后半夜很凉,陆昭戎中间醒了一次,闻得到潮湿的冷风,脚踝不太舒适地动了一下,没多久便又被握紧了。
陆昭戎迷迷蒙蒙里惊了一下,撑起身子迷茫地寻了寻。
于长玉正举着一只瓶子,借床帐外微弱的光仔细看着,手指轻轻摩挲过他脚踝上抓出来的红痕,微凉的药膏层层推开。
似乎察觉到他的动静,于长玉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昭戎有气无力地重新躺回去,心道于长玉可真能折腾,都到这儿了也不着急那一点伤吧,明天再弄也无伤大雅。
于是他动了两下脚,扯过被子继续睡了。
如今是二月初,春回时候常常乍暖还寒,容易得风寒。往常这个时候,沈舟山无事便会来他屋里转转,瞧瞧有没有开窗通风一类的。
大概是家里医学传习下来的习惯,换季时沈舟山只要在他身边,早早便会叫他起床。以防他贪春睡少练功,将往常陆昭华会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全,然后才放心。
陆昭戎正想着,道如今于长玉在,他总不能再一大早来敲门扰人清梦,而且其实他也不缺人管束。
——等等?
沈舟山?
陆昭戎瞬间睁开眼,眼皮挣扎着又合上,缓了一会儿才又慢慢撑开,眼睛转了转,天已大亮。
……这大概是他起最晚的日子了。
陆昭戎转动了一下脖颈,后颈处垫着柔软却又坚硬的东西,使得他瞧见床帐缝隙里透出的白色纱幔时僵了一下,才稍有知觉是于长玉的胳膊。
暖和的风从床帐内层层扑出,清香的草木气息丝丝缕缕朝外溢散,陆昭戎嗅着沁人心脾的味道愣怔了片刻,心底颤了颤。
于长玉,没走?
他从没有指望过于长玉会多在意这件事,所以也没有想过清早醒来还能见到他。
如果冷酷些评判的话,于长玉那样冷漠淡薄的神仙,把自己关起来以后其实,也就只算一只空壳子。只是姑且称得上是个,“人”而已。
他还是有些胆怯,起身时不敢惊动他,也不敢转过视线去看,生怕阵阵的清香转瞬成空,便刚好叫他撞个正着。
半晌,那香气阵阵浓郁,不见消减。
陆昭戎忽然松了口气,道,这便是,暂时不打算走了。
他悄悄回了回头,瞧见那神仙睡得很安静,仿佛深林里沉睡多年的神话故事没能讲开,神秘的寂静气息迂回缠绕……他小心将于长玉的胳膊折回去,轻手轻脚下了床。
陆昭戎轻轻呼出一口气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弯腰拿衣服时身形忽然一顿,眼眸瞬间睁了睁——
身上酸疼。
他僵着缓了一会儿,估摸着方才动作太大,扯到了。
于长玉昨晚上浑身上下给他涂着揉了揉,不至于太过不适,陆昭戎舌尖抵了抵唇角的伤口,道,但疼是该疼的。
他觉着他现下需要一把铜镜。
……所以他识趣地退回温暖的床帐内坐着。
安静了一会儿,陆昭戎回眸瞧了瞧于长玉,慢吞吞往下躺。
睡吧。
等于长玉醒了带他闪过去。
春宵苦短要日高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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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灼灼韶华,风禾尽起
我昨夜又做了梦。
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
画面很模糊,也很昏暗。
梦里跳跃式地讲述着不太符合事实的,有关陆昭戎的事,混乱地掺杂着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阿婆总觉着我越长越不听话,实际上我已经不听话许多年了。
关于那件事情,它是我很厌恶的一段回忆,但确实是我在山下经历的。
倘若放在寻常人身上,其实讲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背着人暗地里伤过沧桑。
这一茬算是昭戎想错了,我只是那一次出来,并没有看见所谓人间的烟火罢了,没有他想象中复杂震撼的事。
虽然我并不想回忆,但昨晚的梦确实叫我生出一个绝不该有的、荒唐的念头——我竟在想也许,如果当时陆昭戎在的话,我大概不至于如此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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