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70)

作者:醉纸迷金


有一个鸡棚,一群叽喳乱叫的鸡里面混迹着一只大水牛,细长的尾巴一摆一摆,小飞虫一溜烟就跑了。

院子里大大的一个圆石盘,石盘上还有一个小石盘,有一根木棒。

我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便指着那边问:“先生,那是什么?”

昭戎他们都愣了一下,便见梅先生尴尬地攥了攥袖子,笑着说:“叫我皖昀就好。”

“——梅函君?我不是叫你劈柴吗?你又在读书?”

一位头缠抹额的妇人推着门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粗细匀称的棍子,面色不虞。

我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梅……皖昀,算了还是梅先生。

梅先生脸色急变,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在劈柴,是家里来客人了。”

但见昭戎笑着揖了揖礼,客客气气道:“梅姑娘别来无恙。”

梅先生小声道:“这是我阿姊。”

哦——我知道,这是师伯。

师伯长得也很清秀,只是年纪轻轻有了细细的皱纹,手上也很粗糙,很清瘦,眼睛却很亮,看起来梅先生很怕她。

她很高兴看见昭戎,问东问西,然后看见红木趴在穆青背上,赶紧叫他把人放下来搀着去了屋里,交代梅先生招呼我们。

昭戎叫住她:“姑娘,莫要惊动屋里的新嫁娘。”

师伯哂笑着看他一眼,道:“不叫她谁来添锅?”

昭戎笑道:“我去就行。”

我已经不惊讶了,反正陆昭戎什么都会。

梅先生红着脸推辞,“不敢不敢,陆公子且先坐着,我去叫她。”

然后就走了。

昭戎坐在桌边四下看着,然后才解释:“我们回锦城时沈舟山给他过了信,不过临走时皖昀夫人有孕两月了,便拖了一月多过来。”

我这回惊讶了一下,梅先生已经成亲了?

……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惊讶?”昭戎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天虞山结亲很晚?”

我拍掉他的手,不赞同地看着他,“我们……会不会打扰他了。”

他想了想,问道:“要听听你先生的故事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简单一点。”

他便扯着我的手慢吞吞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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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铃铛拉快的节奏(2)

梅皖昀的父母死于洪灾过后的疫病,阿姊带着他搬到这边。

他从小喜欢读书,家里除了柴米油盐花销都在读书上了。为了让他读书,梅阿姊未曾嫁人,有知心人等她到去岁,可那时梅皖昀要娶妻,梅阿姊便拒绝了。

后来梅皖昀去了西陵家,本想着可以改变一下生活,却没想到西陵家重武轻文,那男子也等不及梅阿姊,娶了旁人。

恰好陆昭戎路过,曾借住过几晚,随着梅皖昀目睹了南术三家的状况,许诺回程时聘其为门客,月银二十两,走时付了五十两定金。

我听他说起月银,又没忍住多一句嘴:“你手下有多少门客?”

陆昭戎,“……”

他无奈地收了收我的肩膀,低声道:“以梅皖昀的学识,二十两算少了。”

我想了想,也是,这样的人一辈子读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身贫寒却风骨清高,也是书里养出来的贵公子。

师伯出来的时候被我们的动作惊了一跳,昭戎迅速缩回手拉开距离,然后问:“那姑娘脚怎么样?”

师伯不大自在地看了看我,笑道:“不严重,扭了一下,擦了药,回去买药涂两回,过两天就好。”

她看向我,“这位公子是……”

我连忙学着昭戎的样子作揖,“我是梅先生的学生,我叫于长玉。”

师伯局促地笑了笑,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陆昭戎便揭过去这一茬,“我们今日不请自来,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梅先生很快护着新嫁娘出来,目光很是温柔。

我瞧那姑娘红着脸一直在催促他,好像嫌他太过惊弓之鸟,时不时羞怯地朝这边看一眼。她身上的生命气息好浓郁,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大概有……三人之多。

我惊了一下,双生子?

这么……温柔,美丽的姑娘,看起来和梅先生很相爱。

居然,孕了一对双生子?

我心底不安地多看了她两眼,道,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后面昭戎他们又兴致颇高地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两个姑娘忙活着做饭,昭戎和穆青帮着劈柴,我和红木坐在屋里陪着梅先生说话——主要是红木在说。

天将明时果然鸡飞狗跳,鸡鸣声一起,狗吠就不甘示弱,我听着也不觉得太吵,倒有些……很纯粹的感觉。

梅先生只好出去收拾它们,剩下我和红木面面相觑。

我听着声音哭笑不得,红木便笑说:“我先前见梅公子,也没有料到他如此平易近人。”

我环顾了一遍屋内简单的陈设,顿觉亲切感十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梅先生很令人钦佩。”

红木愣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笑了笑,“是。”

我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你的脚如何了?”

她腿忽然往后缩了缩,“公子,女子的脚是不能乱看的。”

我连忙移开视线,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下,然后说:“……抱歉。”

红木掩饰般别了别鬓发,垂眸笑了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替昭戎辩解一回,“不麻烦,昭戎会帮你处理好。”

她又愣了一下,然后沉默着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也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鸡狗鸣叫声渐弱,我心知自己比起昭戎来的确不善与人闲谈,便决定等梅先生进来就出去看看,总好过同红木也相顾无言起来。

不过其实……我和红木还算是聊得来的。只是我方才确实不应该那么说,她和昭戎是有嫌隙的。

“公子。”红木轻声开口。

我抬眼看她,便见她温和地拿起烛火旁的剪刀,轻轻挑起烛芯,又轻轻剪灭烛火,房间内的光线瞬间有了细微变化。

她又放下剪刀,抬头笑了一下,问:“在您心里,陆少爷是什么样的?”

我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她这个问题。

但我还是顺着这句话思考了一下,如实答道:“温柔。”

红木轻笑了一声,支着笑盈盈的腮边看我,靠在桌子上,“还有呢?”

我看了她一眼,竟生出几分不自在来,犹豫了一下才又说:“好看。”

她果然掩唇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住,“还有呢?”

我抿了下唇,“睿智。”

红木眉梢挑了挑,“嗯哼?”

我手指收了一下,有些恼,“你问这个做什么?”

红木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厉害了。

直笑得鬓边别过去的头发重新散落前面,脸颊通红,手捂着肚子不停地笑,笑得梅先生进来了也好奇,直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看了梅先生一眼,后知后觉脸上烧得慌,赶紧撇开头想走。

红木好似看出了我的想法,先发制人道:“说我们家少爷呢,公子羞得马上要夺门逃出去了。”

这一下便叫我僵坐着,走不走都不是了。

没料到梅先生也跟着笑了一声,竟掺和着说:“陆公子其人心思奇巧,文韬武略,乃不可多得之妙人。”

红木笑着没有说话。

我不敢看他们。

梅先生又感叹一声,说:“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沈公子蒋公子之辈,皆心系众生,屈身而谋,有心如此,便是千金相倾又何妨?”

我沉默了一瞬。

我没有见过昭戎替别人指点迷津的样子。

我也没有见过他们一起凝聚陈郕各家的惊险。甚至在回锦城两个月,我也只待在陆府半步未出。只是听昭戎说过一两次。

红木忽然开口:“陆二少爷是个狠心人,行举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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