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30)
作者:醉纸迷金
她抬袖拭泪,嗓音哽咽:“不论最后要怎样,我得看着他们……”
我愣住了。
我着实、着实是不能理解!
可是我不能把她就这么扔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啊,她那么好,这些天对我那么照顾,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这样的?
院门再一次破开,陆昭戎半身都是血,腰间那个精致的盒子抽开后和秦老爷拿的一模一样,利刃上静悄悄地滴落着血迹。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我几乎是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紫色的流苏被血黏在了一起。他站在院门口,披着满身的残阳扫视全场,连瞳孔都仿佛染成了红色。他手臂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就连散下来的长发也沾着血迹,一根发绳孤零零地束缚着它们。
束发未冠的模样像极了……浴血而生的少年。
果然陆昭戎这个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极美的。
哪怕是妖异的样子。
他瞧见我的时候,冰冷的表情混乱了一瞬,然后绷着脸快步上前查看,几乎把我翻了个个儿,然后神情才松懈下来。
我没说话,看着他手上的血在我身上染来染去,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瞥了眼我身边的秦夫人,又看了看那边怎么也结束不了的闹剧,一个手刀劈昏了秦夫人,大步朝秦满过去。
秦南川瞧见他,忽然收住了疯狂的质问,背过身冷漠地说:“废了吧。”
陆昭戎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刹那间我眼前全是红色,秦老爷狠毒的目光穿透了那神圣的红,几乎印刻在我心上。
他没有死,而是不能动手,不能动脚,像死了一样活着。
而陆昭戎这时才好像完成了整件事情,收回了握在手里的利器,听得秦南川紧闭着眼低叹一声:“好剑。”我才知道,那精致又英气的修长利器,叫做剑。
他转身的时候好像挥剑的人不是他,平静地一如往常面对其他人那般。
我注视着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的样子,那只握剑的手要来握住我的手——我心底惊悸,背过手不叫他碰,却又怕伤害到他,干脆撇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假作没看到。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看不见别的什么。我其实心神不宁,什么也看不进去。
他凑前了半步,嗓音低哑:“长玉。”
我赶紧转身,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要去哪里?”
他没再说话了。
我知道他没有说完,但是我不敢再听了。
我会迁怒他,我会害怕他这个样子。
平静地,残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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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既见君子
陆昭戎觉得于长玉站在光里的样子很虚幻,好像一不小心就化成光点消散了。
他怀着不安定的心情去敲门,在秦府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
那天阳光异样地强盛,他总担心于长玉趁他不备飞到天上去。
门开的一瞬间他免去了各种礼仪,直接一挥手砸了门童的脑袋,然后转身看看那么大的太阳,连忙下了台阶去挡住光线。
于长玉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似透明的冰石,透着橙黄的浅色泽,仿若一碰就会碎掉。
陆昭戎心底怦然而动。
等回过神时他们正四目相对,于长玉正浅浅地笑着,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陆家的人。”
那人说。
陆昭戎想了想,这大概就是秦南川了。
“进来吧。”
他替长玉遮住光线,心道这人很危险。
但是这个人避不开,陆昭戎沉默了一下,说:“秦南川,字,满。”
于长玉很浅地笑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指。
他想了想,还是说:“秦满此人深沉狠辣,老秦公姬妾成群,硬生生没落一个男娃,倒是留了三个女公子,我出海时在这边停过几日,听说被遣去了南荒,美名曰读书,估摸着半路上就没了。”
果然于长玉很久都没应声。
于是他小心地观察着于长玉的反应——他皱着眉,神情依旧平淡如水,像是在思考什么,步履平缓,慢慢走进了门内遮光的地方。
陆昭戎刚松一口气,忽听于长玉淡淡一句:“你也会做这样的事吗?”
他转头看过去。
于长玉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压迫感瞬间悄无声息地蔓延全身。
心跳声骤然放大,陆昭戎在那片压迫里张不开嘴,也没办法迈开步子,惊悸之感下心绪一片空白,恍然回神,他急忙跟上于长玉的身影,“不——”
“人总是要死去的。”于长玉平淡地打断他的话,“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失去生命在天虞山是常有的事,我还以为,只有天虞才那么残忍。”
如此冷漠的态度让陆昭戎瞬间觉得,这个人真的好遥远。
神清明在上,人肮脏煎熬。一个月了,他寻找不到于长玉的裂缝,哪怕是这样阴暗的事情。
“你失望了吗?”
他低垂着眉眼,试图藏住那些控制不住的难过和失落。
于长玉脚步一顿,抬眼望来。
他不敢抬起目光。
他害怕看到于长玉冰冷审视的眼神,虽然他觉得于长玉不至于那么无情。
“昭戎。”
长玉只是语气平静地叫了他一声。像是在提醒他不该如此越界。
——他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痴男怨女。
遥不可及地看着、听着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一种疼痛。
他明明近在眼前,却总觉得咫尺天边。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触碰,却总是生出妄念,然后受伤。可是明明那么近那么近,近到他愿意去守望,愿意去等,愿意臣服于心底的不甘。
秦府送来的饭菜他索然无味,沐浴时难以控制地神游天外,婢女来传话说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知,却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与我同行的那个公子呢?”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这些。
婢女低头回答:“那位公子在西厢房的东户里,自少爷住进院子里,每户皆带小庭院,公子可安心。”
陆昭戎笑了一下,秦满这人倒是挺会享受。
“带我过去。”他左想右想不放心,“晚些我去见你家公子。”
现如今各府都流行喊少爷老爷,听得他颇不自在,于是也从来没改过口,估计以后也改不了。
婢女先应“诺”,然后说:“少爷问两位公子,可否换至一间房。”
陆昭戎怔了一怔,这丫头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少爷?
不过要紧的还是一间房的问题。秦满既然这样问了,至少说明他和长玉之间确实是有一些……能够被人看到的暧昧氛围。其次也说明秦满此人极其敏锐。
他遣人来问自己,便是一个照面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更说明此人心之果决。
陆昭戎稍有沉吟,“已经问过那位公子了?”
婢女回话:“少爷只叫奴婢来问您。”
陆昭戎沉默了。
他低头笑了笑,忽然在唇齿之间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也就于长玉那样,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情事的人,才会无所察觉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就不愿满足了。
好像过去一个月,他的种种看似简单自然,实则早便暗藏玄机的行为毫无作用。好像其实从一开始,他以为的从容坦然都是只是基于,于长玉能够先发现这件事,然后他才能得到些许回应。
“不必了。”他看了婢女一眼,“带我过去。”
“是。”
秦满给他安排的院落很精细,虽看起来很简单,但仿佛住在里面的人极其讲究——这可能是秦满对他的初步印象。
相对而言,于长玉的院子就简单雅致,无花无草,只有几棵树,像极了他这个人,平淡自然。
陆昭戎左右打量一遍,抬手示意婢女离开,道,秦满是个有心人。
艳阳的光线缓慢转动,檐角投射的影子静悄悄地爬到院内,陆昭戎眸光一动,瞧见于长玉的影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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