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174)
作者:醉纸迷金
我闭了闭眼,在此嚎叫声中渐渐紧张,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公子!”
我猛地回头,吼道:“回去!”
穆青霎时止住脚步,愣怔在阴云风暴里。
——
电光霹雳迅疾而下。
我猛地闭眼,等待那一声炸雷的巨响。
——
便如针线穿过心肺,此雷电无声无息,却忽让我睁大了眼睛,身体瞬间被冷汗浸湿。
“……”
是锁杀。
风暴骤然静止,阴云凝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惊恐地撑在地上颤抖,眼前一片黑暗眩晕。
恍惚间如隔着深水的呼叫声回荡,我强撑着颤抖的手抓过去,稳住身形后才确定身旁确实还有人,于是抖着声线深重地道了一句:“多谢。”
——
天色骤然清朗。
……
穆青的样貌逐渐在眼前清晰,我眩晕了一阵,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公子?”他吓得声音都跟着颤抖。
我摇了摇头,咳出一口血来,擦了擦唇角,沉默地仰头望着天。
……晴云万里。
我沉默地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向天行了祝愿礼。
推开穆青,我默默往屋里走,虚弱道:“下次,不要往我跟前凑了。”
“……是。”
我摆了摆手,说:“我休息一会,晌午把我叫起来。”
“……是。”
我推开门,脚步顿了一下,又说:“多谢你,穆青。”
“……”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缓和情绪。
因惊惶而死寂的心跳缓慢回升。
我脱力般顺着门板蹲下去,闭了闭眼,放弃挣扎坐在了地上。
……人间的人,都这么喜欢不自量力吗?
像——多年前扑到我身上的那个人。
我皱了皱眉,揉了揉发酸发软的腿,爬起来往里屋走。
也许……他们就是这样。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想。
似无情,似有情。
说起利益时,干脆利落。
谈及生死时,却又选择不一。
……还是天道好。
我笑了一声,道,天道明明白白。
就是不知……这个锁杀,会从我身上带走什么。
我闭上眼睡了一阵。
梦见南术的城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看起来像是我。
我没有挣扎,任由自己梦了下去。
——
梦见沈桑,梦见红木。
梦见死了很多人。
梦见很多人的眼泪和哭喊,还有恨。
这是我的梦。
……也是,我的罪孽。
……
.
.
“……公子?醒醒?公子!”
我疲惫地睁了睁眼,眼睛缓慢聚集神采。
穆青细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会,说:“午时了。”
我空茫地愣了一阵,“嗯”了一声。
穆青沉默了一阵,轻声说:“公子他……派了人折返回来,一直在外面等着,很担心您。”
我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心绪稍缓,回复说:“那时的天地异象……没有影响到他行军吧?”
穆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没有。公子报了平安,问您如何?”
我抬了抬手,看着手上缠紧的红线,默了一下,说:“你去回复他吧,我没事。另外取来一份琴川及附近的舆图,如果有靠近邰越地方的,也拿过来。”
穆青怔了一下,“您……”
我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我看得懂——去拿过来。”
穆青顿了一下,竟忽然笑了出来,点头应道:“是。”
我抿了抿唇,出神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匆匆起身换了身干净衣服。
没过一阵,穆青去而折返。
他抱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仔仔细细将盒子里的图纸拿出来,尝试着将图纸铺在清理好的桌面上。
我挥了挥手,将盒子里的图纸或帛巾挂在空中,迎着光安静地看着。
穆青便说:“公子带的人不多,主要兵力在南术。西陵家几位公子皆擅兵,蒋公子也在那边,您不必担心。”
我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穆青便道:“沈家两位公子也方出发去渝州了,那边刚稳定不久,想必南郓应该不会再攻打。”
我看了他一眼,反问:“你知道?”
穆青默了一阵,如实回复:“属下猜。”
我点了两下地图,将琴川边缘靠近邻国的地方割出一条峡,引进海水过去,说:“你明天去一趟秦府,叫秦满从明日起开始阅兵训练,十日后我要见他。”
穆青顿了一下,迟疑道:“秦府……自黎府覆灭以后,一直在组建海上兵队,恐怕不擅长陆战。”
我沉默了一阵,正要收回的手指又点了回去,有气无力地提醒道:“我是地祗。地祗——你记住了吗?”
穆青怔了一下,吞吞吐吐道:“记,住了?”
我忽生出一道愁绪,转过身看他,欲言又止。
穆青立马道:“我记住了,公子。”
我闭了闭眼,淡淡看着他,出声:“这片海,我想让它流到哪边,它就会流到哪边,明白吗?”
穆青呆怔了一下,随即眼睛瞬间亮起来,点头道:明白!”
我看着他忽然变得憨傻的模样,一言难尽地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犹豫再三,我交代道:“渝州那边可能有些危险,不管擅不擅长陆战,南郓一旦攻过去,先到渝州增援。”
穆青点头,神色郑重道:“是。”
我松了口气,继续观察地图上能动的地方。
室内一时寂静。
……
光线暗了一阵,我抬了抬头,恍然记起些事,沉默了一阵,问:“陆先生……他们吃午饭了吗?”
穆青顿了一下,犹豫道:“您吩咐……不让出门,无人生火。”
我默然,轻叹了口气,改令说:“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府内可自行安排,其余不变。”
穆青转身又出去。
我翻了翻几张图纸,心想,可惜没有锦城那边的。
金月湾易守难攻,若是把它移走了……
我皱了下眉,道,好像也没地方可以放。
若是不小心碰到昭戎修的粮道之类,到时他可能又要吵我。
……真磨人啊。
我叹了口气,想起还有漫长的过程要熬,心里便止不住隐隐地躁动不安,阵阵追念。
他才刚走。
我坐在桌前发着怔,思绪又开始胡乱发散。
“砰砰——”
敲门声忽然惊起。
我骤然回神,思路断了一阵。
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我一时想不来是谁会来敲我的门,于是问:“是谁?”
“……我。”
——
我愣了一下。
……陆先生?
我呆了一阵,忙起身要过去开门。
近到门前,我脚下停了停,寻了平时昭戎用来正衣冠的铜镜,粗略看了一眼。
……没有发觉不得体的地方,我松了口气,匆匆过去开了门。
尚来不及行礼,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皱了皱眉,仓促而大步地走进来,四处环顾。
仿佛检查什么。
我跟着他脚步转了转,犹豫着问:“有……何事?”
陆先生回眸看了看我,默了一阵,说:“门关上。”
我顿了顿,转身去关门。
——他目光停留在漂浮的图纸上。
我僵了一下,呼吸声顿时放轻。
陆先生回过头,再次上下看了我一遍,问:“陆云回把琴川交给你?”
我沉默了一阵,安静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我一遍。
我愣了愣,对他几次三番的打量有些不明所以。
前思后想,我忽记起,只点头不应声,好像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我又说:“是。”
陆先生看着我,有一阵没说话。
我只好安静且耐心地等着。
“……”
他目光似百转千回,在这短暂的对视里好像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情。最终不知为何,他忽然垂下眼去,叫人分毫看不透。
上一篇:从金丹开始做神君
下一篇:海獭我呀,被人鱼饲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