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135)
作者:醉纸迷金
回过身,陆昭戎静静地看着我。
他视线随着我一路转回床前。
我怔然地站在床前看着他。
半晌,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蹲下身动作生疏地给他套上鞋袜,低声道:“这是刚睡醒了要哄着起床吗,小娃娃?”
“嗯。”他轻轻应着。
我笑了一下,仔细给他穿好,悄然松了口气。
穿的还算好。
我注视着那双藏蓝色绣云纹的靴子,心想,这真是一样很大的进步。
我以前神魂没有归位时,不能自己生活,现在我出来了,却也只是顾得上自己。如今,我居然能给他穿鞋袜了。
思及此我抬头,莫名想听他说些什么。
陆昭戎眉梢挑动了一下,似乎了悟了什么。
我心里生出些疑惑和忐忑。
他眼里明动的颜色便似水一般,清清浅浅地泛起波澜,神色里渐渐掺进去些许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上神?”
我顿时紧张,“嗯。”
陆昭戎毫无预兆地低声笑起来。
我听着他的笑声慢慢皱起眉,有些不解。
半晌,他笑着抬起我的脸来,唇边笑容扩大,感叹道:“上神不愧是上神,这么快就学会伺候人了——是这样吗?”
我心底一怔,忽然意识到什么,默默无声地偏头躲开了他的调侃。
他凑过来亲我的脸,低声说:“真难得,上次见您脸红还是在天虞山上。”
我愣了一下。
我?
他见我反应笑得更厉害,半晌不依不饶地从床上跳下来要我给他穿衣服,一副享受的模样。
我僵着身子生疏无比地给他穿衣,低声道:“你自己束发,我不会束发。”
“给除我以外的人。”我补充道。
他便笑着点头,应道:“嗯,我知道,我们上神还是非常有进步的。”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收着手里的腰带拽了他一把。
陆昭戎冷不防往前跌了跌,扶着我的肩膀笑。
我慢吞吞给他系好腰带,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笑起来,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今天有什么要忙的吗?”我后退一步观察,给他正了正衣襟,“渝州不是安排好了?”
他笑着拨我的手捣乱,问:“你在邀请我?”
我想了想,说:“你确实很久没有好好陪过我了。”
昭戎便思索了一阵,大概确实没什么要紧事,但还是辩驳道:“那是因为你一直生着病,所以没有好好跟我说过话。”
我不反驳,只是不认同,安静地穿衣服。
虽然在渝州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很相敬如宾,唯一的波折可能就是蒋辛来渝州前和后这几日,但是这两个月他并不完全属于我。
我只是他闲暇时间里想要去停留和驻足的一部分。
“长玉?”他歪着脑袋观察我,“那我请你和我一起去检查城内的治理成果?我给你讲渝州的事,或者别的?”
我看他一眼,并不接话,只穿好了衣服说:“去吃饭。”
他便弯起唇笑,连忙点头,跟着我往外走。
我余光里看他笑盈盈的模样,淡淡笑了笑,回身牵住他。
破晓的曙光穿透云层,霞色渐褪,浅露的初阳光芒万丈。
我推开门仰头看天,被清透的夏日光线逼得眯起眼,思绪瞬息躁乱而又瞬息宁和。
他的敌人是周鄂,我的敌人,是我自己。
我转头看向跟着我一起仰头望着天空的陆昭戎,温和地笑了笑。
希望,不论我的结局是什么,不要让我太过狼狈。
我喜欢寂静安宁地活,轰轰烈烈地死。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我不止喜欢你,陆昭戎。
他的性格对旁人来讲很具有欺骗性。
我悠哉悠哉地坐着天狗跟着他四处溜,城里的人都对他很热情。
渝州城经历了一场存亡之战,又与昭戎共度了两个月的修缮和重建,显然很快在一片惶然中接受了他带来的新秩序。
这使得渝州的民众对昭戎很爱戴。
我静静地观察着,渐渐放下心来。他们并没有因为天狗的凶残而对昭戎有什么过激的想法。
他在前面骑着马,鲜花和蔬果丢了他一身,我瞧见好几个姑娘都羞怯地低下头,再又期待地看过去。
我坐在天狗身上揉它的毛,瞧它不厌其烦地拍开砸过来蔬果,安抚性地拍了拍它的背,问:“你平时跟他上街吗?”
天狗回头看了看我,眼神有些幽怨。
我哑然失笑片刻,道:“多谢你照看。”
调皮的小娃娃为了看他,滚在了街中央。
陆昭戎打手势停下巡查的队列,下马把他扶起,耐心地拍开小孩身上的灰尘。
小娃娃的家里人专程跑过去接住孩子,满眼敬意地道歉。
他一一回应,并不像从前对下属或同僚那般冷静自持。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觉得,他好像跟我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
他确实不在意任何环境带来的落差,也不在意接触太大差别的人。仿佛每个人与他遇见都觉得,他总是给人思考抉择的空间,又叫人不忍拒绝他的温柔与平和。
但我不得不承认,昭戎实际上是一个很冰冷坚硬的人,那些平和是带着强硬的,他只是喜欢我,所以才柔肠百转,容忍耐心。
我见识过他进退自如的从容,冷静理智才是他的常态,虽然温和,仁慈宽容却好像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只是对我很温柔。
我心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看他上街发生的这些情态,我总觉着,他不像来巡城的,倒像是在受勋。
他忽然把他的温柔分出去了,但却并没有和我商量。
倒不是觉得旁人抢占了我什么。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温柔,有一种很强烈的,距离。
并不是拒人千里的那种遥远,反而像俯视般的垂怜。
我顿了一下,抬眸看见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烈阳下身影中折射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冰冷——那是一种,隐约泛着紫色的红。
颜色很绚丽。
天狗舒适地眯起眼,走路的姿态显出几分配合。
仿佛更融入到这个队列当中。
我低眸笑了笑,看来天狗更喜欢这个充满戾气又野心勃勃的氛围。
“长玉,那盘豆糕。”他一边批注城里的大小事,一边颐指气使地使唤我,“顺便倒杯茶。”
我无声无息地给他安排好,安静地在一旁给他磨墨。
需要他批阅的文书并不多,负责批阅文书的职位上已经有人在工作,他只是拿一些别人不能定的主意,然后检查一下。
没过半个时辰,他撂了笔,看着旁边盘里切好的水果,倒头挂在我身上,道:“长玉,我要吃水果。”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擦了擦手去挑一些他可能会喜欢的递过去。
按照他喜欢吃豆制物的喜好,他应该是喜欢松软的口感,比如西瓜,荔枝,桃子一类。
“好热啊。”他拿手扇着风,嘴里含混不清,转头看着我,“长玉我好热啊。”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盯了盯他紧贴着我的身体,将风从窗户外面勾进来,一直吹着。
他心满意足地窝在我怀里休息,摸摸蹭蹭。
阳光明亮到有些刺眼,我抬头看了看晃眼的窗台,心绪纷乱。
渝州城里都传,陆家公子节俭度日,这般金贵的身份连半盆冰都不舍得叫人去别处运进城,称赞声一片。
蝉声无比躁动,炎热的天气也不能阻止他雷打不动的巡街,称赞他心系渝州百姓。
似乎民意四起。
这般大的动静,在复杂多路的刺探里已然算是向锦城挑衅了。
不知道梅皖昀先生在西部怎么样,有没有随机应变或者受什么影响。
“公子。”陆景湛翻进来,“蒋公子求见。”
昭戎顿时抬了抬身子,疑惑地问:“他怎么还在渝州?”
我看着陆景湛那孩子不敢抬眼看的小心模样,拍了拍他叫他起来,吩咐说:“叫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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