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琢+番外(133)

作者:醉纸迷金


这时昭戎却踢掉鞋彻底趴在我身上,抱着我的肩膀拒绝道:“我不,我就想躺你身上。”

我顿了顿,听着他沙哑到听不出原声来的声音愣神,半晌后克制地笑了一下,说:“好。”

我抬了抬手,安静地看了一会,控制着一道风钻出去。

窗户“哐当”一声合上,动静很大。

似乎这几段情绪的起伏叫他更依赖我了些,他哑着嗓子嘟嘟囔囔道:“我想听你哄我,你怎么不哄我了?”

我有些为难地卡了卡,如实说:“我不是很会哄人。”

“胡说。”他换了个方向枕在我身上,不依不饶,“你明明可以哄,你刚才就哄了。”

我哑口无言了半晌,回说:“没有哄,我是真心话。”

他抬起头看着我,似有不信,问:“真的?”

我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认真道:“真的。”

陆昭戎仔细观察我的表情。

我专注地等他的评价。

半晌,他泄气般重新趴回去,道:“算了吧,你那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愣了一下,顿时失笑,想了想,问:“渝州的事都安置好了吗?许多天了。”

昭戎便疲惫地点了点头,拖着音调阴阳怪气道:“托上神的福,到处是争着递名头当差的人,接触了这许多天,差不多都定下来了。”

我被噎了一下,绕开这个结,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琴川?”

他顿了一下,攀着我的肩膀看我,眼中透着质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琴川?”

我默了一下,“猜的。”

陆昭戎便冷笑一声,“知道我谋反也是猜的?”

我犹豫了一阵,辩驳道:“这不叫谋反。”

“嗯?”他歪了歪脑袋,“那叫什么?”

我下意识清了清嗓,回说:“建立政权后夺取才叫谋反,这顶多叫逐鹿。”

昭戎便轻笑出声,说:“你倒是会给我找借口。”

我看他情绪回升了些,也便跟着放下心来,点头笑道:“不算借口,事实如此。我也不是一点不懂的。”

他眼中便生出些好奇来,问:“天虞究竟教你些什么?你还知道政权?还是你,以前下山经历过?”

我默了一下,犹豫片刻,问:“有些复杂,你要听吗?”

他便思索片刻,规规矩矩地趴好,专注地看着我,“听。”

我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心绪微起波澜。

昭戎……是真的很希望多了解一些我的事。

我便放轻了声音问:“你怎么定义神仙?”

陆昭戎撑着眼睛认真思考,“长生,异力,洞察一切……不和寻常人一起生活,比如你?”

我愣了一下。

“上神,你长生吗?”

我心绪混乱了一瞬。

陆昭戎紧随其后笑起来,问道:“神仙怎么定义?”

我迅速压下思绪,解释说:“神与仙不同的。神是先天存在的神祗,比如天神地祗。仙指后天修炼得道,得道以后才能悟道。”

陆昭戎伸手扯我的头发,仰头看着我,问:“上神是哪一种?”

我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轻声说:“身上发汗了,头发脏。”

他依言放开,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得道和悟道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说:“不如你给我讲一讲当年锦城的事,这些我们可以明日讲,或者后天。”

他低下头去,淡声说:“你直说不想告诉我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来敷衍。”

我默然片刻,说:“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生存危机很严重,没有人会去想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因为生存中必不可少的争抢,生出异力是随处可见的事,并不值得令人惊叹。”

“所以,后来没有生出异力的人给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定义为神,是吗?”昭戎顺着我的话往后问。

“对。”我抬起眼,思绪往前飘,望着床顶的花纹有些发怔,手上顺着他背上的头发一下一下抚着,“有的人一出生就开始悟道,称为神,有的人过了很久才开始得道,称为仙。”

昭戎忽然摇头,打断了我的追忆。

“听不懂。你是天神?所以你从前一直看天,是在悟道吗?”

“是也不是。”我犹豫了一下,“得道是修行达到一定的境界而心明路通,悟道是一种过程,明心见性,没有特定的境界。我......确实在悟道,但并非天神。”

他皱起眉,神情认真地思考了一阵,问:“天神的等级高吗?”

我吐出口气,解释道:“不高。这些都是人为区别定义的,实际上只是悟道的方式不同而产生的差异。你所看到的古籍,里面大多数的诡谲异事看起来复杂又麻烦,那是因为大荒族群在争夺政权和土地。”

陆昭戎从我身上蛄蛹上来,眉目认真地对上我的眼睛,问道:“所以上神知道政权,是在上族学的时候知道的?天虞山有族学的吧?讲话这么严谨。天虞山规矩那么严,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开过小差?有没有逃过课?撒谎那么顺溜,是这么练出来的吗?”

“……”

我笑了一下,反问道:“看来你很有经验。”

陆昭戎神情中掠过一丝讶然,哭过不久的眼睛原本干涩,却忽然柔和下来,笑道:“那看来是有了?上神,我可真是喜欢你。没关系,我勇于承认,我小时候很调皮,不像上神,一直这么端着。”

我伸手在他腰上拍了一下,顺手揉了揉。

陆昭戎霎时跌下去,脸上泛红,一声不吭了。

我瞥他一眼,在一片沉默里沉沉叹了口气。

天虞山远离争斗,所处位置孤立,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没有因果,早早被天道盯上了,规矩严苛都算是很正常的。若我......像大荒那般,又怎么会怕。

别说一二,便是他心里有三四,我也不会让他选。

屋外蓄力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我抬眸望向外面,室中光色明灭。

是我的无能。

我忍不住抿了下唇,低头去看他。

陆昭戎眉目温柔,唇边挂着一抹笑,明媚的眼睛在昏暗里显出吸人的幽深,见我看他,撒娇似的在我身上蹭一蹭。

我没忍住皱了下眉,偏头闷声咳嗽了两下。

于是陆昭戎立马停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神色不安。

我有气无力地缓了一阵,默默摇了摇头,提了提力气玩笑道:“那个大夫,很厉害。能医我的不多,于铃我是不指望了,你可要待人家好些,别叫人跑了。”

陆昭戎闻言呼吸一滞,似有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好。”

门窗被雨打得哐哐作响。

我默了默,听见陆景湛在外面敲门。

“上神,公子!”他几乎在门外喊出来,“雨太大了,不如就在偏房沐浴,不必收拾屋里!”

我顺着风给他传音,应道:“好。”

陆昭戎规规矩矩从我身上爬起来,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我皱了下眉,撑着身体坐起来。

他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我缓了一阵,下床去穿好鞋袜,转过身。

他便轻柔地笑起来,撒娇似的朝我伸手,“抱。”

我顿了一下,无奈地看着他,说:“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抱你。”

昭戎便收敛了笑容,慢吞吞说:“我不喜欢,所以我现在要求,你就拒绝吗?”

我默了一阵。

半晌,看他故意慢腾腾往床下爬,我没忍住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捞起来。

他便弯起唇角,眉眼带笑地看着我。

我尽量平稳地往外走,分不出神去看他。

雨声如泄洪般从门外传进来,离得越近,潮湿的气息越重。

陆昭戎揽着我的肩颈亲我的脸,腿上晃一下晃一下。

开了门,裹挟着水汽的风骤然将头发吹在身后。

我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绪里挑衅的想法不减反增。

“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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