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番外(7)

作者:月枕松萝眠


未到取字的年纪,萧松烈便已名传天下,即便后来先帝为他取字存韧,可世人却只记住了他的名。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杨芸娘一阵懊恼。

“不怪你,镇北军有一半人姓萧,大多数是尊崇萧将军自愿改姓追随,仅凭一个姓氏,谁敢乱猜。”

主要是他们不敢想,大将军会亲自上门吊唁,甚至操持了大勇的葬礼。

从萧大人是大将军的冲击中回神,杨芸娘不由发愁,“如果是大将军,我倒不担心了,可我放心不下宁宁啊。”

戈安又如何能放得下心,不过是屈于现实的迫不得已。

杨芸娘怀有身孕,再有一个月不到的样子要生了,不可能立刻动身去京城,戈安亦不放心丢下即将生产的妻子远行。

且他在隔壁上青县县令手下当幕僚,如今正值春耕农忙,他要随县令去下辖村镇劝课农桑,教化百姓,实在分身乏术。

戈安思来想去,将戈宁托付给萧大将军是最稳妥的。

戈安,“大将军甚觉歉疚,他已向我承诺,会请太医为宁宁医治,太医治不好就请御医,御医治不好,他会以将军府的名义广邀名医。”

“是了,有大将军在,请太医御医都不在话下,宁宁的脑袋一定能治好。”杨芸娘思忖片刻,喃喃道:“去京城好啊,留在这里,白老爷指不定要折腾点事。”

杨芸娘越想越觉得这么安排最好不过。

戈安心下一松,又道:“等这边事了咱们就去京城,不会太久的。”

一边是即将生产的妻子和繁忙的公务,一边是受伤急需医治的妹妹,戈安真真是愁死了,好在有萧松烈。

戈安刚生出几分感激庆幸,转念一想,戈宁遭此劫难可是受了萧松烈的连累,什么感激什么庆幸,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去告知萧将军,芸娘,你留下为宁宁收拾衣物。”

“这……现在就要走吗?他们一群汉子,怎么照顾宁宁啊?对了,还有过所,宁宁这样怎么办过所啊?”

杨芸娘没想到这么快,手足无措。

戈安忽的刹住脚步,他根本没想到这些。

“戈夫人不必担忧,义父已命人去备马车,现下出发,明日午时能与大军汇合,军队里有随行出征的太医,好几百人呢,更有医妇可以贴身照顾婶婶。”

恰好卫嘉言路过,见杨芸娘问得细致,料想戈家大哥不知晓这些细枝末节,索性上前为杨芸娘解惑。

顿了顿,他又道:“成叔取了义父名帖前往福林县县衙,等户房盖了章,方家坪的里正绝不敢推脱为难。”

杨芸娘愣了愣,看一眼还没来得及去和大将军回话的戈安,干巴巴的附和一句,“大将军……真真是雷厉风行啊。”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情况紧急,提前备着准没错。”

卫嘉言听出言下之意,神情尴尬的描补几句。

见他们行事稳妥,思虑周全,杨芸娘更多的是放心,便不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我去收拾东西。”

她抬脚往歇房走,没走两步似是想起什么,犹豫一会折了回来。

杨芸娘掏出鼓囊囊的荷包,鬼祟张望一圈后,一股脑地塞给卫嘉言。

“卫小郎君,宁宁没出过远门,去了京城怕是不自在,她又不认得人,万一遭人哄骗……还望你多多关照些。”

杨芸娘头一回贿赂人,圆润脸蛋一片涨红,话都说不利索。

趁卫嘉言愣神,杨芸娘塞完荷包赶忙回了歇房。

卫嘉言亦是头一回收到贿赂,呆了片刻,正要追上去,想到自己还了东西怕是让戈夫人不安心。

“罢了,我且先收下,等婶婶醒了给婶婶也一样。”

这么想着,卫嘉言收好荷包,转身回到棚子里继续为马儿准备草料。

杨芸娘手脚麻利的在歇房里来回转,小半天工夫就收拾出一个大包袱。

她担心路上颠簸,又在马车里多垫了两床棉被,等杨芸娘准备齐全,想不到要再添些什么的时候,院外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成大带着过所回来了。

杨芸娘恍惚一瞬,这才真切意识到戈宁要去京城了,在她照顾不到的陌生地方生活。

杨芸娘强忍不舍之情,唤来丈夫把戈宁抱上马车。

一盏茶的工夫,一切准备妥当。

戈安深深地看一眼萧松烈一行人,缓步走到萧松烈面前,躬身作揖,语气无比郑重。

“我妹子……拜托萧将军了。”

萧松烈扶起戈安,同样郑重的回他:“弟妹的伤全是我之过,我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萧松烈递去一封信函。

“待戈兄事了,可凭此信前往京城平康坊寻我。”

戈安接过信函,收入袖中,再次作揖。

简略的交谈结束,萧松烈翻身上马,鞭子一抽,胯下骏马嘶鸣着向山下奔腾。

一时间,车轮滚滚,马蹄飞踏。

戈安在原地伫立许久,天色渐暗才回过神,幽幽一叹,转身回了院子。

如卫嘉言所说,前一日傍晚出发,第二日午时刚过一刻,他们便与归朝的大军在云州城外的驻扎地汇合。

卫嘉言不等萧松烈吩咐,直奔伤兵营,请来了数位太医会诊。

随军出征的太医有三百之多,然而他们都是擅长刀剑伤的疡医,于脑疾并无多少研究。

好在他们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很快就商量出诊治方案,施针后不到半个时辰,戈宁竟真的悠悠转醒。

醒来的戈宁,确实想嫂嫂了。

她缩在床榻一角,又惊又怕,“这是什么地方?我要见嫂嫂、我要回家!”

晕厥过去后,混乱无序的陌生画面一一在戈宁脑海中闪现,足以证明她的确忘记了一些事。

好不容易醒来,戈宁迫不及待的想和兄嫂打听失忆前的事,可身边全是陌生人,她无可避免的生出慌乱惧怕的情绪。

医妇们不知戈宁身份,拿捏不好应对的分寸,只得小心劝慰:

“夫人刚醒,莫要乱动,复明汤已备下,还请夫人趁热喝。”

戈宁嫌弃地扭头,“我不喝药,我要见嫂嫂,嫂嫂不在,让我哥哥来也可以,我哥哥姓戈,名安,字守宁。”

医妇们面面相觑,“这……”

她们既不认识戈宁的嫂嫂也不认识戈宁的大哥,要去何处请人啊?

“对了,我还有夫君,”戈宁察觉到她们的为难,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你们让我……我夫君来见我。”

提起于她而言极为陌生的夫君,戈宁的话音出现少许停顿,过了一会,她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

“我夫君叫方大勇。”

话落,医妇们呼吸一窒。

她们是知道方大勇的,可他早在一年前战死了啊。

医妇们心下纳闷,却不敢多言,谨慎道:“夫人且稍待片刻。”

她得赶紧向太医大人禀告,还要请大将军来一趟。

等待中,戈宁注意到外面人来人往,步伐整齐有规律,远处有骡马发出此起彼伏的响鼻声。

她偏偏头,失焦的眼眸望向另一医妇,“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夫人,这里是云州城外,镇北军的驻扎地。”

戈宁好奇,“镇北军为何驻扎在云州?”

医妇想了想,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为她解惑:

“镇北军班师回朝,行至云州路段突遭大雨,前方道路被崩塌的山石阻断,大将军下令在附近的开阔地驻扎,等清理完山石再重新上路。”

戈宁困惑不已,“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医妇当真不知情,诚实摇头,“婢子不知。”

戈宁又问,“那我哥哥嫂嫂呢?”

医妇再次摇头,“婢子未见过夫人的兄嫂。”

哥哥和嫂嫂去哪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她们不会是打着镇北军的名义拐.卖我吧!

糟糕的设想不住的冒出,戈宁捂住惊悸不安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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