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番外(69)

作者:月枕松萝眠


“房东太太,若是知道你这小院如此吵闹,我是万万不会租住在此的。”

读书人看到房东太太也在,高昂起头颅,语气中尽是不满和恼火。

房东太太见租客有意见,顾不上看热闹,忙去安抚那青衣读书人。

戈宁越听越觉得声音有些耳熟,退回石阶上踮起脚,目光越过挤在周围的邻里,落在对门的读书人身上。

读书人略显急躁,仿佛耽误了这一时半刻会影响他考取功名,非要房东太太想个法子为他换个院子。

看清他的脸,戈宁怔愣一瞬。

从洪州到京城,兜兜转转,戈宁没想到竟会如此巧合在建安坊遇见陆甲,又巧合的住在对门。

如果不是白老爷横插一脚,戈宁想,她大概是会与陆甲定亲,待长到十八九岁再出嫁。

陆家是戈家村少有的外姓人,一家六口就住在戈家不远处,陆甲少时读书常有疑问,每每上门找戈安解惑都能碰上戈宁。

一来二去,二人慢慢熟络,勉强称得上青梅竹马。

在一众上门提亲的儿郎中,戈安最看好陆甲。

陆甲学问不错,仪表堂堂,两家来往多年,算是知根知底,况且陆甲对戈宁又有几分真心,戈安尚算满意。

戈宁那时还是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对陆甲并无多少情谊,但也觉得陆甲尚可,至少比那些没见过面的歪瓜裂枣强不少。

只是天意弄人,两家意欲正式说亲时,戈宁却被白老爷惦记上,打算强取豪夺。

陆甲彼时在县学读书,因天资出众得白老爷捐资助学,陆家一心盼着儿子高中,是以不敢得罪白老爷,与戈家的亲事就此作罢,绝口不提。

后来戈家扛不住,想着匆匆下定把戈宁嫁出去,总比受白老爷磋磨至死好,但白老爷在福林县势大,无人敢招惹。

戈安急得上火,顾不得脸面数次上门找陆甲商议,陆甲避而不见不说,还送来书信劝说戈宁从了白老爷,戈安怒极,发誓再不与陆家来往。

再后来,戈宁实在走投无路,又不甘心遂了白老爷的意,无奈之下拦了方大勇的马。

自她嫁去方家坪,陆家在戈家村的名声毁了大半,陆甲受不住流言蜚语,自此长住县学学舍,鲜少回戈家村。

算起来,戈宁有很多年没见过陆甲了。

回想这些过往,戈宁犹觉恍惚,双目涣散。

许是戈宁太过惹眼,看向陆甲的目光又不曾遮掩,不多时,陆甲便注意到了对门的戈宁。

多年未见,戈宁出落的越发娇美,乍一眼瞧过去,端庄又多情,陆甲足足愣了几息方才辨认出眼前人是戈家村的那个戈宁。

陆甲一直知道戈宁样貌出众,偌大的洪州城找不出比她更标致的美人,对和戈家的亲事,他是极满意极期待的,可惜……

“宁宁,你怎么在这里?”

陆家一瞧见戈宁便挪不开眼,双腿无意识的靠近她,他惊喜又熟稔的唤着戈宁,好似那些旧事从未发生过。

戈宁看着他拨开人群走向她,内心除了惊讶与恍惚,再无多余情绪。

没能和陆甲定下亲事,戈宁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惋惜,被逼无奈嫁给方大勇,戈宁亦不曾后悔过,哪怕是守寡。

方大勇虽是个粗人武夫,是大家瞧不上的军户,但在戈宁眼里,比会读书写诗的陆甲可靠无数倍。

是以再见陆甲,戈宁心中既无期待也无怨怼,平静无波。

不过若是让大哥知晓,怕是要气得吃不下饭。

戈宁神色淡淡,微微颔首示意。

陆甲仍旧灼灼盯着戈宁,目光粘腻。

戈宁忽觉乏味,转身要走。

“宁宁,是我啊,你认不出我了吗?”

陆甲见她态度冷淡,只当戈宁没认出他,忙疾走几步绕到戈宁前面挡住她去路。

戈宁抿紧唇角,回望他,不冷不热的开口:“自然记得,陆家的陆甲,你还写过信劝我和大哥要识时务呢。”

闻言,陆甲神情微僵,颇为尴尬。

戈宁不愿与他多谈,断然转身进门,哐的一下合上大门。

陆甲数次抬手欲要敲门,为曾经的自己辩白几句,希望戈宁能体谅他的不易,可她早不是那个会甜甜叫他陆哥哥的娇气小姑娘。

如今的戈宁对他尤为冷淡疏离,陆甲望而却步。

犹豫再三,陆甲一甩袖子,扭身回了自家院子。

卫嘉言钻出人群,他左看看右看看,狐疑的目光不住瞟向陆甲的院子。

婶婶如此冷待他,定是这人招惹了婶婶,可他又知晓婶婶名讳,还亲昵的称呼婶婶,瞧着像是故交。

卫嘉言琢磨了一会,猜不出两人的关系,索性搁在一边。

现在,完成义父交给他的任务最重要。

如此想着,卫嘉言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大剌剌的上前敲门。

第62章

◎许是我配不上,让大将军为难了◎

戈宁几乎是刚坐下,敲门声紧跟着响起。

除了陆甲,戈宁不做他想,她和陆甲没什么好说的,是以权当没听见,心不在焉捧着话本。

可外头的人锲而不舍,仿佛瞧不出戈宁无言的拒绝,弄得戈宁心浮气躁。

“婶婶,婶婶是我啊,嘉言。”

戈宁眉头紧紧拧,正考虑要不要回屋,少年连声呼唤从外面传来。

有吵嚷声和议论声,外头的呼喊她听得不够真切,却莫名觉得这一声声婶婶像是出自卫嘉言之口。

“婶婶,我在这里啊!”

戈宁微微起身,侧耳凝神想要确认的时候,卫嘉言欢快清亮的嗓音竟从上头传来。

怔愣间,戈宁仰头看向院门上方。

卫嘉言猴似的攀上墙,身后还背了什么东西,见戈宁迷茫的左右找寻,卫嘉言更加大力的摆动胳膊吸引戈宁注意。

等戈宁在郁郁葱葱的枝桠中寻到卫嘉言灿烂笑脸,卫嘉言终于放下胳膊,双臂扒着墙头用力一撑,双腿轻而易举翻到墙内。

小院是青砖墙,且有两个人高,见他莽莽撞撞要往下跳,戈宁赶忙丢下书,跑到墙边。

“小心摔着腿,去门口,我给你开门。”

卫嘉言坐在墙头,不甚在意的摆手,“这点高可难不住我。婶婶站远些,我这就下来。”

见他作势要跳,不肯等她开门,戈宁只得退了两步远离。

卫嘉言嘿了一声,动作灵巧的落地。

戈宁快步上前扶起他,没忍住絮叨了两句,“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跳墙。”

卫嘉言困惑挠头,“婶婶没听见吗?我在外头敲了半天门呢。”

若不是知道婶婶刚进门,他怕是直接走了,下次再来。

戈宁心虚,小声说:“我当是旁人呢。”

她转身搬来凳子,又去屋里泡了一杯茶招待他。

戈宁羞于见萧松烈,但卫嘉言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戈宁倒是不怕的。

卫嘉言不懂什么委婉,咕嘟咕嘟喝下一碗茶,一抹嘴,开口就问:“婶婶您在生义父的气吗?”

戈宁刚拎起茶壶给他续上,闻言动作一顿,她缓缓放下茶壶,撇开脸。

“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戈宁不太想提萧松烈。

卫嘉言双手捧碗递到戈宁眼前,眦着牙乖巧讨茶,“义父说您不想见他,可他却有好多话要和您解释,只好派我来传话了。”

戈宁闻言哪还有心思续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神情似有羞恼。

“他怎么……”

“喏,这是义父给您的信。”

刚要责怪萧松烈怎么什么话都和孩子说,卫嘉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封信放在桌上打断了她的话。

戈宁的目光停在信封上的落款,陷入沉默。

卫嘉言见戈宁盯着信封发呆,怕是没心思搭理他,探出半个身子捞来茶壶,给自己添了满满一碗茶。

饮尽茶水,卫嘉言打了个饱嗝,又问:“婶婶为何不肯见义父?是怪义父扮大勇叔骗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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