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番外(36)

作者:月枕松萝眠


那肚兜并非时下常见的流行样式,翠绿也因压在箱底多年而暗淡,戈宁却颇为怀念的捧在怀里,反复摩挲。

云舒年纪轻,藏不住话,兼之戈宁待她们宽和,时日一长便忘了谨言慎行,嘴皮子一撩就问出了心里话。

几乎是话刚落音,云起面色煞白,她不着痕迹地跨向一侧,掐了一把云舒的胳膊。

得了提醒,云舒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蹲身请罪:“是奴婢逾矩了。”

戈宁心不在焉,过了一会才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若是让你们知道了,大勇肯定也会知道,我可是要留给他一个惊喜呢。”

无心之言让云起云舒霎时面皮紧绷。

这话听着是在敲打她们,可偷瞄向戈宁,见她神情恬淡,又有些拿捏不准。

“府里人多嘴杂,藏不住事儿。”云起讪笑两声,干巴巴的解释。

戈宁点点头,赞同道:“是这个理,不说这些了,你们快帮我瞧瞧,可还能穿?”

听戈宁这般说,云起云舒的目光旋即回到她手里的翠绿肚兜上。

云舒皱眉劝道:“这件……瞧着旧了些。”

戈宁不甚在意,捏着肚兜细细摩挲,似感慨似叹息:

“该旧了,这是我成亲那年收到的,想想是有许多年没穿了,亏得嫂嫂把它收进行礼带来京城。”

“这件还是大勇送我的呢。”摸着上面过时的绣纹,戈宁谈兴极佳,不自觉提起往事,说到方大勇送她这条肚兜的缘由,戈宁忽而支支吾吾,张不开口,于是慌忙转移话题:“若是小了得赶紧改改。”

说罢,戈宁招手示意她们上前。

云起困惑地歪歪脑袋,依言上前,捏起肚兜比划。

“夫人,新做的衣裳都在箱笼里收着呢,怎的就要穿这件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

戈宁的面颊红了又红,眉眼间流露出一抹羞赧,她低声冲着云起嗔了一句,轻甩罗袖,偏首侧躺回小榻,翘起的指尖飞快缠着发梢打转。

这般娇羞又窘迫地情态,云起云舒似有所觉,两人对视一眼,立即瞪大眼睛,转头望向不远处婀娜曼妙的身影,有了些许联想。

“我听着雨势变大了些?”

发丝缠了手指一圈又一圈,缠得戈宁羞意消隐,百无聊赖,心神不由得飞出窗外。

云起云舒正犹犹豫豫,为是否要汇报给大将军而迟疑,倏地听到戈宁问话。

云舒快步走到窗边,瞄一眼檐下的水洼,再扫一眼溅进屋里的水珠,赶紧放下窗屉,说道:“奴婢从前只听说灵州雨水丰沛,今儿算是遇上了,快赶上京城夏日的暴雨了,真真吓人。”

戈宁坐起身,蹙了蹙眉,“罢了,过几日天晴再去逛吧。雨势这般大,大勇回来得受多少罪。”

云起笑道:“夫人莫忧心,灶间备着热水呢,准不叫老爷冻着。”

云舒怕戈宁无聊,问道:“夫人今日想听什么,话本还是佛经?奴婢读给您听。”

戈宁懒懒地躺下,摆摆手:“今儿歇着吧,也叫你们松快松快。”

云起云舒漾起笑,齐齐蹲身行礼:“谢夫人体恤。”

戈宁:“去把窗子撑开吧,我想听着声儿。”

云舒唉了一声,走回窗边撑开巴掌宽的缝隙。

雨声哗啦啦,戈宁很快涌出了睡意。

这几日到底是辛苦了些。

云起云舒瞧一眼小榻,踮起脚点安神香,不多时,袅袅升起的青烟掩盖了湿润土腥气。

“砰!轰!”

“哗!”

主仆三人正享受着难得的闲适,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陡然传来,差点陷入沉睡的戈宁与支着脑袋打盹的云起云舒霎时惊醒,茫然四顾。

“发生了什么?打雷了吗?”戈宁支起身,困倦地揉揉眼睛。

“夫人且稍待,奴婢去瞧瞧。”

云起使个眼色,示意云舒守着夫人,自己绕去隔壁屋里察看,听动静,应是东厢卧房传来的响。

她匆匆跑出去,恰好撞上听见动静赶来的仆妇与随从,乱哄哄中得知夫人无碍,一行人当即跟着云起去往东厢卧房。

“夫人,不好了,是老槐树的枝坠下来砸破了卧房的屋顶,砖瓦碎了一地,还倒了半边墙!”

云起扫一眼卧房,捂着心口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屋子塌了?” 戈宁正犯困,闻言反应了好一会:“只塌了卧房?别处如何?咱们带来的人可伤着了?”

云起连连摇头:“夫人莫慌,咱们的人都好好的,赵大娘还在里头带人抢行礼呢。”

戈宁松了一口气,道:“几件衣裳罢了,不值当,快让她们回来,可别又被砸着。回头派随从去和主人家招呼一声,商量商量这事儿怎么了结。对了,还得赶紧收拾一间屋子,少说先把今晚对付过去。”

一连串的事项吩咐下去,戈宁缓口气,接着道:“挑个上面没有树的屋子收拾。”

云起心底发慌,此时听着戈宁安排,渐渐定下心,轻重缓急排一下序后,唉了一声扭身出去。

意外打乱了本该惬意舒适的午后,每一个人为老槐树砸下的烂摊子而忙碌。

暮色四合时,堂屋一侧另一间卧房将将收拾成能住人的模样,简单用过晚膳,云起云舒忙不迭打来热水伺候戈宁梳洗。

“委屈夫人在此将就一晚。”云起打量屋子里不甚精巧的炕床,如是说道。

戈宁笑道:“难为你们忙了一天,有得住就很好了。”

云起云舒心里熨帖,服侍的更加用心,待到深夜,戈宁彻底入睡才捧起笔墨纸砚去了堂屋抄写佛经。

合上房门,云起偏头对云舒小声说道:“这屋子原是留给大将军的,大将军宿在灵州城,想来让夫人住一宿应当没什么。明儿一早咱们就来收拾,赶在大将军回来之前腾出屋子。”

“那夫人住何处?”

云起想了想算不得宽敞的农家小院,为难道:“先过了今晚吧,明儿等大将军回来请大将军做主。”

云舒点点头:“只得如此了。”

两人撑起伞,提着裙摆闯入雨幕中。

…………

“义父,成了,三百一十八人全数绑了来。”

卫嘉言顶着滂沱大雨,一脚深一脚浅地穿梭在山林间。

“三百一十八人……”萧松烈冷笑一声,“这崔山幼子倒有几分本事,到了如今还能哄了三百一十八人跟着他。”

“再有本事又如何,还不是被义父逮了?”卫嘉言笑嘻嘻拍马屁,“义父料事如神,竟是早早得知灵州山匪有异,亲自带兵上阵。我还当义父是烦了京中纷扰,跑来躲懒。”

萧松烈没作声,抿直唇角,视线挪向远处押送山匪的队伍。

提起此事,萧松烈难得走神,思索起当初的自己为何犯了糊涂,应下他的哀求扮成戈宁亡夫,误打误撞成就了今日的丰厚收获。

卫嘉言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黑黢黢的山林,回望义父幽深黑瞳,道:

“都说奸相崔山富可敌国,当初攻入京城时才缴了那么点银子,谁都不信,坊间一直流传崔山在别处藏了金银珠宝,堪比国库,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成大叹息一声:“谁能想到崔山幼子会躲在京城不远的灵州,还带着崔山留下的全部财产。大家都以为崔山投奔草原的部族了呢。”

卫嘉言重重点头:“崔山那个大贪官可藏了不少宝贝,光是把它们搬回去,少说要一天一夜呢。”

“有这么多?都盘点清楚了?” 成大不由咋舌。

卫嘉言:“没呢,盘不清,太多了,咱们的兄弟差点迷得走不动道。”

萧松烈想起什么,眉头微拧,对着卫嘉言道:“传我命令,搬运赃款由镇北军全权负责,灵州卫所的人不得插手。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走漏半句,违者军法处置。”

他又转头对成大道:“你警醒些,别叫人贪了去。什么时候盘点清楚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列下的清单抄一份夹在奏折里先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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