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番外(11)

作者:月枕松萝眠


“不行不行,这么一来,大勇叔不就成义父的女婿、我的姐夫了?这辈分不对啊!”

想了半晌的好主意,到头来根本行不通,卫嘉言扼腕叹息:

“罢了罢了,等回了京城,我亲自帮婶婶挑个好夫婿,我认识的人可多啦,婶婶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找来。”

少年趴在桌案旁没个正形,嘴里喋喋不休的盘算着亲卫营中还未成亲的将士。

萧松烈忍无可忍,手中的珐琅镇纸往桌案上重重一搁,抬脚踹向卫嘉言的屁股。

卫嘉言不知哪里惹了义父,懵得很,挨了一脚才想起来躲。

他捂着屁股,边蹿边嗷嗷叫,“我错了我错了,义父您别踢我啦。”

萧松烈沉声喝了一句:“滚出去练剑。”

卫嘉言不敢再说,缩着脖子,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严格执行了义父的命令,滚去练剑,不过执行的不彻底,仅练了半炷香的时间,他急不可耐的赶去执行第二条命令——关照婶婶。

去见戈宁前,卫嘉言特意拐回自己的营帐,带上了杨芸娘给他的荷包。

揣着沉甸甸鼓囊囊的荷包,卫嘉言别提有多心虚。

他确实没让旁人哄骗婶婶,不过是自己先把婶婶给骗了。

卫嘉言溜溜达达的往前走,快要到婶婶所住的营帐时,瞧见伺候婶婶的医妇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不等他上前问话,那医妇恰好看见迎面而来的卫嘉言,她像是找到救星一般,飞奔到卫嘉言跟前。

“卫小郎君,您快给个主意啊,方夫人一直追问方百户的事儿,婢子实在不知如何应答。”

“坏了!”

卫嘉言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光顾着把婶婶安抚住,倒是没想起来与伺候的仆妇们通个气,他和义父好不容易才把婶婶劝住,可别又要闹着不肯治病回家去。

思及此,卫嘉言脚步匆匆的走向营帐。

帐帘撩起,戈宁已然换上一身素衣,乌黑的发髻间簪了一朵白花,她端坐在榻边,缠着留在帐中伺候的医妇打听。

那医妇早被戈宁寻死觅活的劲吓住,哪敢多说啊,鹌鹑似的垂首侍立,直到瞧见卫嘉言。

“卫小郎君。”医妇激动地蹲身行礼。

戈宁略显紧张,抓紧被褥,问:“是谁来了?”

“婶婶,是我啊。”他重新自我介绍一番,“我叫卫嘉言,守卫的卫,‘嘉言懿行,怀瑾握瑜’的嘉言。”

“我记得你,方大勇……”戈宁停顿一下,改口道:“夫君的义子。”

卫嘉言笑道:“婶婶有何疑问,尽管问我便是,我为婶婶解答。”

少年语气轻快,声音清脆,戈宁光是听声就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笑模样,轻易感知到他的亲近之意。

“咱们何时去京城?”

“哥哥嫂嫂可曾交代什么?我何时才能见到他们?”

“你可知我的脑袋到底是如何伤的?”

“京城的大夫当真能治好我的眼睛吗?”

夫君不见踪影,医妇闭口不言,戈宁只好逮着送上门的卫嘉言一通追问。

她想知道的太多,问着问着便勾起了心事,柳眉紧紧蹙起,面上一片忧虑之色。

失明的不便她深有体会,若是一辈子都要这样过,戈宁有些难以接受。

卫嘉言刚听完魏太医一番话,深知婶婶的病情比预想的严重,哪敢直言相告惹得婶婶焦急忧心。

“明日清完山石就能启程回京。这是临行前戈夫人托我转交的……”

卫嘉言将荷包往戈宁手里一塞,希望能以此转移戈宁的注意。

戈宁果真如他所想,捧着荷包,全神贯注地抚摸上面的绣纹。

卫嘉言趁机另起话茬:“听闻婶婶想知晓义父的事儿,义父不得闲,不如我说给您听?”

戈宁摸了又摸,许久才分辨出荷包上的绣纹出自嫂嫂之手,心中安定些许。

她轻嗯一声,黑白分明的杏眼努力捕捉眼前的模糊黑影,“你说吧,我听着呢。”

卫嘉言斟酌再斟酌,小心开口:“方大勇,洪州人士,家住福林县方家坪,今年二十有九,在镇北军中任百户……”

少年一板一眼的介绍方大勇,像背课文似的,戈宁听着听着便情不自禁地走神。

卫嘉言时刻注意戈宁的动静,见她咬着指头,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话音戛然而止。

“婶婶可是想起了什么?”

戈宁听到询问声,缓缓摇头,“不,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婶婶是听出了疏漏还是我说错了什么……不对,我可是照实说的,不会错……

慌了一瞬,卫嘉言很快稳住心态,忐忑道:

“婶婶哪里想不通?或许我可以帮忙。”

这些女儿家心事,戈宁自是不能说出来给别人听的,她垂下脑袋默不吭声,暗自琢磨:

他们成婚已三载,换句话说她的夫君二十六七才开始说亲。

旷夫、军户、有义子要抚养,随便哪一点,放在乡下,不出意外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像方大勇这般,有女儿的人家视之如火坑。

戈宁不禁想起他粗糙的手掌,满脸的络腮胡,一身的血腥气和健壮如小山一般的身躯。

哦,他还杀人如麻。

她这位夫君,怪粗犷凶悍的样子。

想不通,她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更喜欢文雅俊秀、面容白净的读书人,怎的挑了军户做夫婿。

更让戈宁想不通的,是她主动去拦了人,上赶着要嫁。

戈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不仅给她下了迷魂汤,连哥哥和嫂嫂都被他笼络,同意她嫁军户。

卫嘉言听不清,凑近一步,“您说什么?”

戈宁没接话,仰头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卫嘉言不确定的反问,“唔……您是在说义父?”

话一落音,戈宁愣了愣,她好像问错了人。

面前的活泼少年是夫君收养多年的义子,怎么会说贬损自己义父的言语,便是夸赞话,也得挑着听。

何况,她并不知便宜义子是何品性,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没事了。”

方大勇是怎样的人,与其听别人的评价,倒不如她切身感受来得真确。

只是不等她找到机会多多了解她的夫君,云州通往京城的必经路便在她醒来的第二日清理完毕。

因道路中断耽误了时日,未免错过班师回朝的吉日,大军不得不急行赶路,方大勇自是要跟随大将军。

卫嘉言担心戈宁受不住颠簸,禀报过萧松烈后便将她分去伤兵营,坠在军队末尾缓慢前行。

此后六、七日,戈宁都不曾再见到方大勇,连同夫君义子卫嘉言都没了踪影。

戈宁孤零零的守着马车,只觉得自己像塘里的浮萍,无依无靠,随波逐流,越靠近繁华国都,她越是犯愁。

到了京城她总不能再跟着镇北军了吧,要去哪里找夫君呢?

方大勇是洪州人,未听说有在京城置产,他们要在何处落脚?

且她失明,尚不能独立照顾自己,家中一应杂事又该如何处理?

听说要请太医为她治病,方大勇一介军户,当真有那么多银钱?

想到未来的日子,戈宁满心担忧。

萧松烈无暇顾及女儿家的心思,得已稳妥安置好戈宁便率先带人赶路。

日夜兼程数日,萧松烈率领的镇北军总算赶在吉日吉时抵达京城郊外。

辰时刚过半,大军成功和前来迎接的年轻帝王在京城的外城门会师。

城内,闻讯而来的百姓夹道欢迎,攒动的人头一直绵延到内城门。

山呼海啸般的恭贺与欢呼声中,将士们昂首挺胸,缓慢骑行在通往宫门的官道上,手忙脚乱的接下抛掷来的香囊绣帕。

丰盛而隆重的接风宴后,百官散尽,延和帝挥退身边的宫婢太监。

“烈哥你可瞧见了?方才宴上,那群老家伙的脸都要掉地上了,真是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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