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正是吵闹的时候，嗓子好得哭一个小时仍然响亮。

而他刚刚急火攻心，如今被吵得头晕头疼，这时候晕过去应该也不奇怪吧？

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听见孩子们哭着去喊人的声音，尤特斯在心里抱歉，他也不是故意吓他们。

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向孩子诉说过去的往事。

托里很快就过来把他抱到床上，德拉也被伯利拽了过来。

托里一下就看出来尤特斯在装，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用眼神向德拉示意：“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没有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开了点镇痛安神的药就走了。

德拉会意，安抚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家伙，让管家带他们出去吃蛋糕。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手臂来到床前：“别装了，人都走了。”

尤特斯这才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

看见尤特斯这样，德拉翻了个白眼：“感情上的懦夫，都三年了，孩子有权利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谢你德拉，这是购物大厦的无限贵宾卡，你可以带着孩子们去那里玩一玩，买点东西。”

德拉哼了一声：“谁稀罕啊，正好我想出去走走，这些算是封口的酬劳。”

他把卡揣进兜里，又好心提醒一句：“你瞒不住他们，等他们长大了，总会有其他渠道知道。”

大门关上，卧室内重归沉寂。

尤特斯起身，按下书房的机关，书架后是是一间密室。

密室内，一座雕刻繁复的金笼矗立在原地。笼内，堆放着军服和各式衬衫。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尤特斯抚摸着金丝栏杆，想起那一夜，他在这里面度过，情.热刺激的他想要死掉。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已经很远很远，现在没有人再敢妄图去掌控他。

如果那时赫伯特狠下心把自己永远关在这里面，三年后的今天他就会像一只被握在掌心的金丝雀，无力反抗，无力挣扎。

尤特斯从不后悔自己那时的选择，只是现在，他确确实实，感觉有些寂寞了。

第九十四章 爱是情难自禁（大结局）

从人体中抽取灵魂使其显现，并非不可能。

但是这需要人体的强度能达到完整抽取而不会碎裂。

所以，最合适的实验体，就是天生拥有力量优势的Alpha。

然而即便是最强大的最高等级Alpha，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直到Enigma的出现，才使这一实验结果达到可能。

Enigma的灵魂，是什么样呢？

尤特斯看着面前青灰色的实影，终端里传来伊莲急切的声音：

“……他们盗取我的实验成果，你要小心！赫伯特的灵魂逃跑了，它会遵循本能回到故乡，神智不清很容易伤人！”

很容易伤人吗？

尤特斯试探着往前伸手，实影躲了一下，却又慢慢走上前，主动贴紧手掌。

灵魂是赫伯特的样子，颜色却是清透的青灰色，好像一伸手就能穿过的林间薄雾。

触感却是冰凉的，和活人的温热不同。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尤特斯轻声开口。

他怕惊醒这个浅淡的一触即碎的梦。

赫伯特摇了摇头，露出困惑的神色。

他遵循本能逃离实验室，回到这里，按照记忆的气息，在王宫外徘徊多日才找到面前这个人。

他的本能告诉他，他想亲近这个人，想接触他的每一寸皮肤，想和他严丝合缝没有一丝距离。

永不分开。

尤特斯忽然笑了，像是一朵徐徐绽放的玫瑰。

他主动走上前，拥抱了他：“欢迎回来。”

他打开笼子，循循善诱：“以后就住在这里面好吗？”

金色的光彩总是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赫伯特顺从地飘了进去，里面堆放的衣物让他感觉很熟悉。

尤特斯关上笼子，刚要离开，回头却见赫伯特又飘了出来，跟在自己身后。

“我要去见大臣，你跟着会吓坏他们。”

赫伯特摇头，拉住他的袖子：“看……不……别……走……”

现在的赫伯特懵懂地像刚出生的孩子，说话结巴不清，又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只想黏着主人。

尤特斯扶额苦笑，反正只是一个梦不是吗？

他拉住赫伯特的手，带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议政厅。

阿布赞尔刚刚获得巫灵会的线报，看到尤特斯以一个牵小孩的奇怪姿势走进来，有些诧异，但还是汇报正事要紧：

“陛下，那些尸体果然是巫灵会组织偷的，我在萨哈尔城的线人告诉我，他们目前的大本营就在萨哈尔沙漠中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一批巫师秘密进入王城，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尤特斯沉吟一会儿，致电雷蒙哈特，让他秘密带兵前往萨哈尔城，艾莉和伊莲深入敌窝被发现后逃亡，发送给自己的位置正在萨哈尔城附近的绿洲。

至于找的东西，尤特斯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捏着自己蓝宝石袖扣的赫伯特，此时他正冲着阿布赞尔怒目而视。

“不管有多少人来到王城，全部抓起来，他们的头目留活口。”

“我明白。”

阿布赞尔的手悄悄背到身后，今天不知道怎么，感觉议政厅格外阴凉。

“阿布赞尔？”

尤特斯忽然走上前，阿布赞尔下意识察觉到危险，后退两步。

“怎么了，陛下？”

尤特斯伸手在他胳膊上重重拧了一下，阿布赞尔倒吸一口冷气。

在尤特斯的身后，怒气犹如实质，逐渐变成赫伯特的模样。

“我是眼花了吗？”

阿布赞尔难得失去镇定。

“你没有眼花，我也没有在做梦。”

尤特斯叹了一口气，安抚背后醋意大发的赫伯特，“巫灵会到底还有些本事。”

灵魂显现成功的赫伯特和生前差不多高大，行为却像个小孩，从背后双手双脚把尤特斯抱个严严实实，还不忘冲阿布赞尔呲牙。

“这可真是见鬼了。”

阿布赞尔惊愕地看着在尤特斯手下温驯无比的赫伯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受到的冲击。

“别说出去。”

毕竟是这么大的事，作为第一个Enigma，第一个成功显现灵体的死人，一旦被宣扬出去，带来的动荡不亚于一场全面爆发的内战。

阿布赞尔呆滞地点头，看赫伯特一脸不听国王话就杀人的模样，他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多活几年。

“那就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去办吧。”

阿布赞尔走后，尤特斯摸着赫伯特的脸颊，冰凉丝滑的触感，好像在摸什么海底动物的鳞片。

赫伯特牢牢抱住他，十分娴熟地触碰他的鼻尖，凑近嘴唇。

“这不太行，我还没做好和一个鬼接吻的准备。”

尤特斯偏头避开，赫伯特委屈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某种幼崽似地呜咽。

“好了，好了。”

尤特斯梦回自己哄一岁的伯利和黛露的时候，只不过现在这个更大只。

幸运得是，灵体很轻，即便赫伯特把自己黏在尤特斯的背上，尤特斯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赫伯特。

只有面对家人，或者在赫伯特情绪十分激动时，才会显现于人前。

也怪不得巫师们会趁赫伯特刚被抽离、脑袋还不清醒时让他来暗杀尤特斯。

王宫的守卫、监控对赫伯特宛如空气。

可是看到的越多，生前的回忆也就越多，就越会记起之前的事情。

当赫伯特见到尤特斯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这一定是自己心心念念不忍伤害的重要之人。

爱是情难自禁，哪怕是穿肠毒药，也甘之如饴。

对赫伯特来说是这样，对一直思念某人的尤特斯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有人说，曾经在王宫看见伯利殿下和黛露公主对着一团空气说话，高兴得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