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宫今日无事(17)
作者:雅宝得福
那柴家就曾以后宫无子为理由,两次三番的劝陛下纳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稳定社稷江山。
呵,谁不知道那柴家安的是什么心思?他们也不过是想说服陛下扩充后宫,好趁机把自家的女儿塞进宫里,争一争这后位罢了。
她看得明白,那陛下自然也清楚他们的打算,但好在陛下似乎无意让柴家把手伸到后宫来,所以总是用国事繁忙,民生艰难的理由来推托选妃的事。
但他们很清楚,这只能换来暂时的平静,只要陛下膝下无子,那柴家就总有理由来劝陛下扩充后宫。
唉,其实后宫无子也确实有一些她的责任,她身为皇后却有私心,虽然陛下来后宫的次数少,但来也基本都是来凤栖宫的,而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遇喜,按理说她也应该劝一劝陛下雨露均沾,早日开枝散叶的。
但她没有。
她可以不去主动争宠,但她没办法将陛下往外推,她做不到。
太爱一个人势必会有独占心理,即使她是皇后,她爱的人是天子,她也无法彻底熄灭自己对爱人的占有欲。
她只能尽力克制,克制自己不会在这占有欲中扭曲从而去伤害别人。
皇后伸出素白的手接过药碗,屏着呼吸,速速地将那碗苦到心发紧的药喝完,然后将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真的太苦了!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药的苦味!
芸娘及时地给她递上了一颗梅子蜜煎,然后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酸酸甜甜的蜜饯缓和了药的苦味,她紧皱的眉慢慢舒展,无奈又心酸地说:“这些年我药没少喝,补品也没少吃,神庙佛堂也没少跪,可本宫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呢?”
芸娘说:“快了快了,娘娘这样福德深厚的人总是会得上天眷顾的。不过是好事多磨了些,时机到了,娘娘必会生下一个天资聪颖的小皇子。”
她边说边将备在一边的香茶双手奉给皇后,让她漱漱口中的苦味。
“但愿吧。”在看不清的天意面前皇后也只能哀叹一声,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后接过香茶漱完口,还是觉得嘴里发苦,便又从装着蜜煎的瓷罐里拿了颗梅子吃,问:“那边如何了?”
芸娘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别人在这,便小声说:“陛下带着小秦将军去了春和宫,让他隔着屏风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有情意,还提前送了公主一份生辰礼物。但陛下似乎很不高兴,还斥责了小秦将军”
皇后没有半分意外,低眉一笑后舒展了下脖颈,神态轻松地问:“是什么礼物?”
芸娘说:“说是一个漂亮的黄金刀鞘。”
“呃,看来是定情信物啊。”皇后笑着说:“小秦将军芝兰玉树,一片赤诚,不失为长公主的良配,本宫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成了这桩好姻缘。”
“娘娘放心好了,此事秦大将军肯定会出面的。”芸娘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说:“秦家世代为将,为国捐躯的也不在少数,历代的忠诚与热血,加之秦大将军如今的功勋,难道还换不来一门亲事吗?”
是啊,这样的忠诚与功勋还换不来陛下的成全吗?
皇后轻轻摇头,否定了内心深处的不安。
陛下会成全的吧,毕竟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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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隐,一个秦大将军的忠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4章 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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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璟帝批完今天的折子后不禁疲累地闭眼,微微低着头用手按压着睛明穴,缓解眼睛的涩痛。
一旁的两个小太监默默地上前将批好的折子归类放好,并将一些急需送还的折子选出来密封装好,交由专人连夜送回去。
张公公端着一盏温热醒神的清茶来到璟帝身边,恭敬地笑着说:“陛下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提提神。”
璟帝睁开眼动了动脖子,伸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觉得有些饿了,胃里空荡荡得有些难受。于是他刚准备放下茶盏说些什么,那边张公公已端着盘荷花酥递了过来。
张公公弯着腰,胖乎乎的脸上尽是讨喜的笑,说:“陛下尝尝这荷花酥,皇后娘娘刚让人做好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璟帝拿起一个那做成荷花状的精美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松软淡甜,隐隐有荷花的香味,倒也是合乎他的喜好,原先略微沉重的面色渐渐缓和,多了几分松快。
一连吃了两块糕,璟帝胃里舒服了不少,精神气也好了些。
他想着待会儿就到晚膳的点了,便不欲再食,拿帕子抹了嘴,又擦去指腹的点心碎屑,默然地起身向外面走去。
张公公微微弯着腰跟在璟帝身后走着,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陛下总有心事的样子,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都跟着心紧,说话都不敢声大了。
璟帝去了春和宫。
春和宫里已点起了灯,璟帝拒绝了侍女的引路,独自在这宫里走着,想看什么时候,又会在那里碰上夏昭。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随性又散漫地走着,一边有些期待夏昭看见他时被吓到的表情,一边又不想那么快遇见夏昭,被她仇恨的目光注视着。
其实在面对夏昭时他很少这么踌躇,毕竟她就是他捏在手心里的雀鸟,生死都由他做主,喜怒也被他牵引。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要做的事是在诛她的心吧。
心如果死了,人还会活多久?
他看见了她,她穿着件白色的衣服坐在四轮车上,头发仅用一根红绸带绑着,神态宁静地在一株海棠花下抬头看花。
天色这么暗了,她真的还在看花吗?十之八九又在神游天外了吧。
璟帝静静走近她,周围守着她的两个侍女先看见了他,默默地屈膝对他行礼。
夏昭还在抬头看花,手里握着那个镂空的黄金刀鞘,没有注意到璟帝的靠近。
“昭昭。”璟帝走到她身后,手放在了四轮车的靠背上,低头看着她微扬着的脸。
她似乎被吓到了,小声地惊呼了一声,而后冷静了下来就又严肃着一张脸,看着他不说话。
她真是又可怜,又倔强啊。
璟帝不再看她的脸,抬头也去看那颗已长了十多年的海棠树,那红灼的花色在昏暗的夜里也依旧夺目。
他风轻云淡地说:“昭昭,永远留在这里好吗?”
夏昭嗤笑出声,心里的怒火烧得她微微颤抖。
她握紧了手里的刀鞘,想从那里获取一些力量,让自己稍微平复下情绪。她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说:“做、梦!”
璟帝轻轻地笑了,手上使力,推着四轮车慢慢走着,然后对身后的两个侍女说:“别跟过来,孤有话想跟公主单独谈谈。”
“或许就在这两天,秦瑜就会让他的父亲来向孤提及你们的婚事。”璟帝情绪淡淡地说:“孤要你自己去拒绝这门婚事。”
“不可能!”夏昭果断地拒绝了。
如果璟帝不能自己拒了这门亲事,那她又怎么可能犯蠢去拒绝这门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璟帝声线平稳而不带什么情绪地说:“昭昭,留在这里你会好好活着,但离开这里你就会——死。”
当他说出那个“死”字,他就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失控了,心里也是莫名的一沉。
“哼。”夏昭冷笑,习惯性地不服软,面对他的威胁也不示弱。
“孤没有吓唬人的习惯,你想好了再回答。”璟帝的语气近乎平和,仿佛说的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再威胁人。
夏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是在吓唬自己,他是认真地在让她选择。
夏昭的心猛然跳动了两下,有些慌张。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低着头看着那个漂亮的匕首,陷入了难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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