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去了最近的水坑盛水，一些充当放哨作用的红尾马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朝天嘶鸣一声，马群被惊得撒开腿跑了，等确定他们没有危险之后，又甩着长长的尾巴跑回来了，只是和他们这些人保持着可以随时逃离的安全距离。

巴图装满了一囊水，然后走到了正在喝水的塔塔尔身边。

塔塔尔额角的发丝被汗水黏着，他含着水囊的小口，嘴唇被水润湿，冰凉的水痕沿着嘴角流到了下颚，喉结随着急切吞咽的动作不断鼓动着。塔塔尔察觉到巴图的靠近也不说话，只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斜着看人。

巴图一眼就注意到了塔塔尔那只右眼里的血痣，在日光的照射下，那颗血痣好像比平时更红更艳了。巴图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把自己刚才想到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驯服这些红尾马？”塔塔尔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水痕，认真打量了一下巴图的神情，确定他不是随口一说。

巴图看着首领被擦得红润的嘴唇，愣了一下才点头：“红尾马跑得快，耐力足，要是我们能够把它们驯服，那么骑着马去打猎就会更方便更快捷，遇到危险也能更容易脱身，无论山川还是平原，只要骑着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塔塔尔只要略一思考就明白驯服红尾马的好处，“只是红尾马性子剽悍，野性难驯，你知道怎么驯服它们的方法吗？”

“首领，红尾马是一个很特别的族群，它们个性自主，但大多数对头马又有着绝对的服从，只要把马群里的头马驯服，那么就相当于征服了大半个马群，所以我想试一试……但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够，所以我还需要找几个帮手来协助我。”

一直待在他们旁边听着的乌斯顿时来了兴致，“哎哎！我可以来帮忙！”但话一说出口，他又紧接着闭嘴了。毕竟首领还没有发话，他也没忘记这次远猎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去斯卡拉湖带吉托蛋回部落。

再者，要是在驯服野马的过程中，野马发起狂来尥蹶子踢人，那可是能把骨头踢断随时丧命的。

塔塔尔看着巴图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身为希瓦亚部落首领，塔塔尔早就习惯在大局面前权衡利弊，但某些时候也需要一些冒险精神，果断地下决策。

“请相信我，首领。”巴图坚定地点头，黑眸里带着独属于年轻人的自信与狂肆，“只要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拿下头马。”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久等了！

第13章 小白

太阳被拖曳至地平线沉没，一切动植物都被覆上黑色的烙印，任何轻微的声响都在这片荒凉的地带被无限地放大。

“夜神的降临，遮蔽了我们的双眼，幸得火神的出现，重新赐予我们光明与温暖……”乌斯低声吟唱，随即把脚边干燥的木枝丢进燃烧的篝火中。

一只通体漆黑，尾尖带着毒刺的蛛蝎悄无声息地顺着火光靠近，乌斯眼疾手快地举起一根烧红的柴棍戳进蛛蝎瞬间扭曲的身体，再一把丢进火里，看着它彻底灰飞烟灭。

加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番麻，这种叶沿带刺，绿色的犹如巴掌大小的块茎植物，几十年才开一次花，掰开后还会流出透明的胶液。加西还记得自己的母亲曾对他说过这种植物是可以吃的，先把番麻切块，再丢进沸水煮开的陶盆里，直到胶液全部融入水中，没有苦涩味才可以入嘴。

加西觉得火势还不够猛，于是就把剩下的柴枝一股脑儿地全丢进了火堆，夜风一吹，浓烟全呼到了自己的脸上。

“咳咳！”加西用手扇了扇，借着火光往咕咚咕咚的陶盆里看，估计得差不多了，用木勺搅拌几下，自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乌斯问他。

加西面无表情地咂了咂嘴，“……还行，你要不要尝尝？”说着就把木勺递过去。

乌斯也不嫌弃，手里接过来了就直接往嘴里倒，加西殷切地看着他的反应。

结果一尝，“呕！！”乌斯把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东西通通吐到了地上。

“呸呸！这！这是能吃的吗！？太难吃了！”这番麻还是苦的，涩得乌斯简直想把舌头拔掉。

始作俑者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这边还没笑够，阴暗处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肩上似乎还搭着一大捆什么东西。

乌斯朝那人招了招手，“巴图巴图！快过来这！”

巴图顿了顿，然后改变脚尖的方向走过来坐下。

“你快来尝尝这个。”乌斯直接把木勺递到巴图的嘴边，加西也不说话，睁大眼睛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结果巴图喝了第一口没反应，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乌斯对他的反应大失所望，纳闷道：“不对啊，这东西不是很难喝吗，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咽下去的？”他尝了一口之后靠近闻到这股味儿都想反胃了。

巴图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更难吃的我都吃过了，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你赢了。

“咦？你怎么找来了那么多的灰草藤？”加西指了指巴图搭在肩膀上的藤条，而这种灰草藤大多生长在泥土中，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已经枯萎了，但一遇水就可以迅速地生根发芽。他们看巴图的样子，像是把周围的灰草藤都连根拔起了。

乌斯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一看就是用来驯马的！”

巴图把几根长度一致的藤条搓成一股绳，随即打成一个半臂长的活结扯了扯，“没错，明天我们就用这个来驯头马，等天一亮，我们就开始行动。”

加西兴奋地搓搓手，“嘿嘿，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拥有自己的小马了！”

-

天色渐明，马群就浩势荡荡地前进了一段距离。

巴图，乌斯，加上另外挑选的三位战士全趴在一处长满枯草的缓坡后，而剩下的人则跟着塔塔尔停留在远处看着那六人的身影匍匐前进。

“希望他们一举成功吧。”加西握紧拳头，他对比其他人来说实在太瘦了，驯马这种力气活还是不参与为好。更何况这里有马群，很容易招来其他捕猎者，他们守在后方时刻保持戒备也同样重要。

很快的，巴图他们就找到了目标。

作为马群中最为强壮的雄性红尾马，它的身边一定围绕着许多雌性和小马驹，现在，这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正威风凛凛地立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晨风轻拂着浓密的鬃毛，它甩着漂亮的尾巴驱蝇，以昂首之姿警惕着四周。

它实在是太高太强壮了，哪怕是希瓦亚部落里最高的巴图，估计才勉强够到它的脖子。这样的红尾马，一看就烈得难以征服。

乌斯比对了一下他们自己和头马之间的距离，觉得还是有点远，一旦他们制造出什么动静，马群就会跑动起来。所以他也只能把希望寄予到巴图的身上，暂时听从他的安排。

巴图安静地俯趴着，锐利的眼神就像某种兽类锁定了猎物，他在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头马的动向，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红尾马的眼距很宽，视物范围也更广，贸然出现很容易惊动到它们，而它们唯一的视觉盲区就在身后，巴图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然后准确地把绳索套到头马的脖子上。

“等我把绳索套到它的脖子上之后，你们就立刻冲出来拉住绳子牵制住它，千万不要让它跑起来。”巴图快速低语着。

“行！”

风停了，头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它抬起头停下了咀嚼。下一瞬，巴图如一头敏捷的豹子般疾身冲进了马群！

所有人在那一刻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巴图就已经像投石击水一样迅速地引起了马群的恐慌，他握着绳索的右手在奔跑的过程中转动，把握好角度便狠狠地掷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