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塔塔尔不太喜欢吃这种口感干柴的肉干。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块食物时，塔塔尔的肚子很给面子地传出一声闷响。

“……”

篝火早已熄灭，地上只徒留了一堆灰烬。昨晚没有猛兽来袭，只有一些小豹猫寻着气息徘徊在附近不敢靠近，其余一切皆相安无事。

今天是走出玛雅森林的最后一天。

森林的边沿有一片沼泽地，而穿过了沼泽地之后就是草原。目前为止，沼泽地是比森林猛兽更加棘手的问题，猛兽可以预防，直面迎击，可是沼泽地的危险是潜伏在一片平坦看似安全的地下，一旦脚下落了空，陷入了泥沼，就会非常难以脱身，最终像那些逃不脱挣扎在沼泽地里逐渐化为骸骨的动物一样，无声无息地接受死亡。塔塔尔作为希瓦亚部落首领八年，每年都前往斯卡拉湖，积累了许多经验，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比昨天的速度更快了些。

塔塔尔依旧走在前方，那双锐利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突然之间，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示意大家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人立刻又举起了手中的利器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一致对外地进入攻击状态。

塔塔尔半蹲了下来，随手摘了一片草叶放到了一堆恶臭难闻，围绕着苍蝇蚊虫的排泄物上，隔着草叶，塔塔尔的指尖感受到了这些排泄物上面还带着温度。

“乌斯！过来一下！”塔塔尔低声呼唤。

乌斯听出了塔塔尔声音里的紧绷感，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了地上那堆排泄物，也隔着草叶探了探温度，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条拖曳在地的痕迹，被压倒的草叶上隐约还带着黑褐色的血迹。

“这些排泄物还带着温度。”乌斯对塔塔尔点了点头，验证了他的猜测，然后走到了众人的附近，“我猜测这头猛兽离我们不远，等一下我们出发要更加小心。”

“从那些行走痕迹和排泄物来看……我猜测它是条成年象虫，象虫的体态庞大，没有四足，像蛇一样匍匐而行，天生视力低弱，但是嗅觉十分灵敏，而且长着一对吸血獠牙，嗜血不嗜肉，被它选中的猎物最后都成为一条尸干。”塔塔尔脸色无畏无惧，“我们可能进入了它们的地盘了，待会儿出发我们需要掩盖住身上的气味。”

巴图指了指后面的一个方向，“刚才我看到了一个泥潭，我们可以用那些湿泥涂抹到身上掩盖我们的气味。”

果然如巴图所说，后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泥潭，估计是某种巨型兽物卧匍下挖的泥坑，下雨过后就成了个泥潭，倒是无意造就了附近不少鸟禽到这泥潭里饮水嬉戏，成为一方乐园。

塔塔尔用长矛探了探泥潭底下，确认没有其余危险后，才跪俯下来，把长矛放在一边，双手从潭底勺出了一捧湿泥巴，不紧不慢地涂抹到自己的脸上，身上每一处角落。

巴图也跟着过去，看着塔塔尔身上的图纹一点点被掩盖，他自己也动手用泥巴把身上各处抹匀。

“还有后背。”塔塔尔抬起了头，指了指巴图的后背。

巴图把手够到后背，却怎么也够不着，虬壮的肌肉限制了他的动作，一时之间巴图觉得自己在塔塔尔面前丢脸了，就算脸上有泥土掩盖，也可以从中看到他的脖颈和耳根红了一片。

塔塔尔只当没看见巴图的窘迫，干脆替他动手，把泥土抹到巴图宽阔的后背。

巴图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塔塔尔，顿时觉得一阵心情复杂又怪异，手臂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好了，走吧。”塔塔尔弄好了之后起身，用树叶擦干净了手上的泥巴，手背轻轻地碰了碰巴图的脑袋。

他们这些人身上全部涂抹了黄色的泥巴，加西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黑泥巴，浑身上下乌漆麻黑的，与众不同地立在一群黄泥人中，突兀又引人暗笑。

“怎么，怎么我的跟你们都不一样啊？”加西苦笑着一张脸，只有牙齿和眼白的颜色是白的。

哈里森毫不留情地取笑，还煞有其事地捂住鼻子，“臭死了！肯定是你抹了象虫的屎吧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乌斯凑近加西闻了闻，虽然觉得好笑却仍是安慰出声，“还是泥巴，别管它黑的黄的，只要能掩盖气味什么都行。”

塔塔尔抬手压了压，示意他们都安静。

作者有话说：

我改了一下细节

第9章 恐惧

阳光替玛雅森林渡上一层层朦胧的光圈，因此周遭显得格外的宁静与祥和。可塔塔尔不敢掉以轻心，危机常常潜伏在看似安全的外表之下，趁你放松懈怠的同时给予致命的打击。

伴随着越来越深入里地，塔塔尔鼻腔敏锐地嗅到一股恶心难闻的腥气，这证明了此时此刻他们所处的附近有象虫的存在。

塔塔尔无声地示意众人停留在原地进入警戒状态，并朝乌斯打了个眼色，随他一同去前方查探情况。

他们两人的动作很轻，悄无声息地就像是滑行在地面上的蛇，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他们身上的泥掩盖了大部分的气味，所以并不畏惧那些依靠气味追踪猎物的捕食者们。

乌斯轻轻拨开一处长势繁盛的草丛，看到了眼前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一群通体漆黑，像蚯蚓一样的体态却不知比蚯蚓大多少倍的象虫横七竖八地躺在血红的泥地里一动不动，或许这本来就是一片灌木丛或者草地，只不过被这群庞然大物夷为平地了。

它们身上还布满了黏糊糊的胶状液体，那些难闻的腥气就是从这些液体发散出来的，其中还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天生视弱的象虫尽管拥有臃肿肥大的身躯，但那双眼睛却如指甲盖一般大小。那一对对锋利的獠牙丑陋又泛黄，隐隐还粘上了干枯的血迹。

象虫的附近还七零八落地分散了一些干瘪的动物尸体，这些动物尸体的血液都被吸食得一干二净。而象虫们一动不动，正因为是它们已经吃饱喝足了。

塔塔尔谨慎地观察四周，寻求万无一失的出路。这里是走出玛雅森林的必经之路，两侧又皆是浓密的丛林，想绕过去还要废不少时间，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从象虫群中安全穿过。

正当他冥想之际，乌斯碰了碰他的长矛。

塔塔尔朝着乌斯示意的方向看去，一段横倒在象虫堆中的粗壮树干引起了他的注意。

象虫们在白日之下并不活跃，但是他们一行人还是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笨重的躯体之间。

巴图敛着气息跟在塔塔尔的身后，这些象虫的气味实在是臭气熏天，冲得人犯晕。

他十分小心地落下每一个脚印，却无法避免地踩到那些被血和成的红色泥浆。再望一眼堪堪擦过脚踝的象虫，还能看到那漆黑皮肤之下颤动的脉搏，粘糊的恶心液体流淌到地面上。

实话实说，巴图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这些丑陋的象虫。如果一不小心弄出点动静来，他们二十一个人还不够这群象虫饱餐一顿。

这段横倒在象虫堆里的巨大树干是空心的，就像是得天独厚造就而成的道路。估计也是在雷雨天气被雷电击倒，后来经过风雨腐蚀或者某种钻木虫蚁啃咬后才变成这副模样。

树干里能够容得下他们一行人直立通过，里头一片漆黑，而尽头的出口显出一个亮色的圆点，指引着他们前行。这让他们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洞穴里，光线穿过一些腐蚀出来的树洞才不至于他们在里头像盲头苍蝇似的看不见。墨绿色的藤蔓交叉繁错地攀附在凹陷不平的树皮上，有些则柳条一样垂落在半空，偶尔擦碰过他们的头顶。

明明是青天白日，这里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却显得阴森恐怖，让人紧张到头皮发麻。

塔塔尔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更亮，他手里紧握着长矛，不急不缓地走着。从进来开始，塔塔尔鼻腔里嗅到的血腥味就更浓郁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下湿漉漉的触感都像是踩到了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