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番外(60)

作者:卧扇猫


万一大当家的人前脚刚走,那位暴戾的二当家再暗中把他们掳去卖了又当如何?再者山外官兵里也不见得没有心思不正之人,即便没有,他们忙着对付山匪,怎会有余力保护他们?

可她眼盲,若和夫君一起走,也可能会拖累他们。为难时,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我想带上我的妻子。”

贼首转向晏书珩,粗粝的声音宛如刀剑刮过石头:“别人豁出性命也要为妻子求一条生路,你倒好,要拉着自己的女人一道去送死?”

晏书珩望向阿姒:“我并非要带她去送死。我的妻子眼盲,人亦胆小,我若不在她身侧,她恐会坐立难安。再者,她手无缚鸡之力,易招来旁人觊觎,我带着她,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但至少还可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说得倒是好听。”贼首轻嗤,转向阿姒:“你的夫婿要和你同生共死,你可愿意?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们敌不过那些官兵,你们这些人都得给我等陪葬。”

阿姒声音虚弱,却很笃定:“我不怕,我要留下来。”

夫君那句“同生共死”让她想起惊马那刹,彼时那般危及,纵使有人相助,但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那次何尝不算是他与她同生共死?

因此即便不眼盲,她也会留下来,更况且她如今还看不见。

“阿姐,我也和你们一起!”阿晟和竹鸢亦站到他们身边。

贼首无所谓道:“随你们。”

他将他们带到一处山头。

晏书珩环视周遭,此处地势易守难攻,但寨子不大,断不能容纳数百贼寇。应当只是他们的一处落脚点,真正的贼窝当另有别处。

众贼关上寨门,取来滚石和弓箭、火油,预先布好。趁着贼匪们忙活,竹鸢低声对阿姒道:“听说,那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是什么二当家的。”

二当家?

阿姒低声问:“确定是二当家么?昨日我们抓到个山匪,他说山匪里有个二当家暴戾嗜杀。”

竹鸢惊恐地张大嘴:“可、可这二当家好像也不坏啊。”

正说着话,一小喽啰来了,说要把他们几人分开关押。

竹鸢和阿晟被带到别处,阿姒二人则被关在靠后的屋子里。

一进去,房门就被落了锁。

晏书珩环视一眼。

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窗户很小,屋内仅一张胡床可供休憩。

他扶着阿姒走到胡床边上:“此处倒是比在洞中舒坦,阿姒身子尚还虚弱,躺下歇歇吧。”

阿姒听到他从容如流水的声音,不由跟着泰然自若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

她乖乖躺下,晏书珩坐在榻边,轻拂她发顶:“睡会吧。”

阿姒哪有心思睡觉?

她翻了个身:“夫君,我在想,一个贪生的贼匪,为了活命应当不会说谎。会不会是大当家的吩咐他把人放了,二当家阳奉阴违,把我们带到此处圈禁,事后私自处置?”

晏书珩掌心贴着阿姒脸颊,“那山匪一人之言,不可尽数当真。这二当家为人虽粗犷,但他为人爽快,又肯以人换人,想必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且先静观其变吧。至少眼下宜城兵马在外,他暂不会伤及你我,睡吧。”

阿姒心想也是。

她来这里虽说是为了“同生共死”,可也要尽力求生。

她眼盲,唯一能做的便是养足精力,尽量少让他分心。她也着实乏累,没一会便睡下了。

寨子里很安静,阿姒得以睡了个长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一阵“笃笃”声。阿姒醒了大半,声音是隔壁传来的,似有人在敲击墙壁。

莫不是贼寇要谋害他们?

但旋即她听出不对之处。

那节奏像攻城般,伴随着拍击声,又仿佛在往肚皮上拍水。

阿姒起先不解,直到一个悠长媚音透过墙壁袭入耳中。

那一霎,她顿时明白了!

阿姒仿佛被冻住般,身侧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是她夫君的。

幸好她没叫醒他。

否则此情此景,该多难为情?

她把呼吸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了身边郎君,可越是如此,那些扰人声响越是清晰,这墙薄得像纸,她又看不见,简直堪称身临其境。

他们还说起奇怪的话。

阿姒紧紧闭眼,试图用山匪这些性命攸关的事转移心神,然而她天生有些不合时宜的求知欲。

越是一知半解,越易被吸引。

听着听着,阿姒竟也忘了羞赧,困惑越堆越多,何物庞大?

究竟能有多大?

何为巨龙?

什么物件要丢了?

那两人都喘得好似没了半条命,竟还有心思聊些天南海北的事?

声音越来越放肆,阿姒脑中忍不住浮现出话本中常见几个字眼,这事当真能叫人欲'仙'欲'死?

男人低吼时宛如虎豹。

好似在杀'人。

那女子哭得似乎要没命了。

可她似又乐在其中……

阿姒听得入神,一时忘了别的,刚翻了个身,耳上覆上双温热的手。

“听了多久了?”

第35章

阿姒正专注地听着墙角, 骤然听到他出声,呼吸都一滞。

“你……你何时醒的?!”

青年揉捏着阿姒发热的耳尖,散漫道:“阿姒猜猜。”

阿姒不敢随意接他的话,她还记得上次他故意把她压在门板上, 还有今晨在山洞中捞起她腿往腰上盘。

她青涩的模样让晏书珩语气更轻快:“阿姒很好奇?”

“我才没好奇。”阿姒小声反驳, “我本睡得好好的, 不知为何隔壁开始砸墙, 简直扰人清梦。”

黑暗中,晏书珩低声浅笑。

看来她果真一无所知。

那些孟浪之言, 也许是随口杜撰, 否则过去连床榻都能玩榻的人, 怎会说出如此单纯的话?

要么是从前的她在唬人,要么是此刻的她在装傻。

被蒙蔽的,自始至终只他一人。

并非只被她所蒙蔽,也被他自己的嫉妒和占有欲所蒙蔽。

他把阿姒搂入怀中, 温柔的气息像诱人沉迷的罂粟:“阿姒当真以为,隔壁那两人只是在砸墙?”

他话里时常埋着陷阱。

阿姒才不接话。

隔壁声音越来越大, 晏书珩拇指在她耳上揉捏:“对面夜半砸墙,扰人清梦,属实过分, 不如我们也来砸一砸?”

阿姒嗖地要弹起身,被他轻轻往下按,她忍不住轻踹他。

“别胡来!”

晏书珩笑着避开:“想得挺多,我不过想替你捂住耳朵罢了。”

“接着睡吧……”温热的大掌覆过来,周遭声音倏地小了, 阿姒耳边只余他手掌与她耳朵摩挲的窸窣声,细微的声音因贴着耳朵而无法忽视。

没来由地, 阿姒很想咽一咽唾沫,她知道自己是在紧张。

可他手掌边缘贴着她下颚,她的咽喉若是一动,他便会察觉。

可她最终没忍住,咽了下。

他按住她耳朵的拇指一抖,隔壁羞人的声音伺机闯入。

竟是比方才还要狂浪。

但比起那些声响,更难以忽视的是他手心粗糙的茧。

以及他滚烫的手掌。

她从未觉得他的手掌如此的热。

“夫……”

一个字还未说完整,阿姒的唇就被他重重吻住了。

可阿姒并未推开他,她下意识般,默契地张开嘴。

但并未等来熟悉的舌尖。

他的吻很重,离去得亦很迅速。

稍后,她耳上的大手也撤走了,隔壁那两人总算歇下了。

说不清是放松还是遗憾,阿姒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她翻过身去,装作丝毫不受干扰般睡下了。

月光从小窗照了进来。

晏书珩侧目望向墙壁上,那里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视线从影子凹陷优美的颈线下行,移到如削玉雕石般的肩头,再往下,影子边缘的弧线骤然下凹,如山谷起伏。

昨日替她褪衣时不慎一瞥窥见的雪色、夜间心口贴着心口替她取暖时压在胸前的触感、晨时那个迷乱又放纵的吻,和她贴在他腰际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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