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他清冷撩人(40)
作者:糖果耳环
“只是一下受了太多刺激,心志被麻痹了。”
丹景说着蹲下来,先是低头去看单员外,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倒也无大碍,于是喂了止血的丹药,让人速速去请大夫。
接着又双指微拢点向单夫人眉心,将一股中正之气缓缓送入,单夫人顿觉明台清凉,方才混沌的意识也渐渐回归,人清醒过来。
“郎君是何人?”
“贫道丹景,乃东重明司神官,多年前曾与单员外有一卦之缘,今日本是来贵府探望的,没曾想竟遇到此种事。”
“重明司?神官?”单夫人此刻思路异常清晰,马上抓住了重点,“可是降妖捉鬼的重明司?”
“正是。”他亮出令牌给单夫人看。
“真的是神官大人!神官大人可知我的明珠——我的女儿她?”
“夫人,那不是小姐!那是冒牌的!”来喜插言。
“不,那的确是单娘子的身体。”丹景看向被靥娘擒住的单明珠,只觉她面上一团黑气,容颜模糊不清,“单娘子被邪物控制了,但靥娘已经抓住了邪物,相信很快就会好的,你们先切勿靠近。”
“靥娘……靥娘子?是守护齐州城的仙姑靥娘子?”单夫人激动起来,当下对此事深信不疑,神官什么的她不认得,但靥娘子守了齐州城九年,守得这一方平安,齐州城的百姓谁不知道。
丹景点点头,见她信了,起身去找靥娘。
“鬼附身?”
“是夺舍,单家娘子的魂魄不在这里。”靥娘回答。
所谓鬼附身,就是鬼魂挤进人的躯壳里,与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大部分都是趁着人意识薄弱或者睡觉的时候才能成功,所以被鬼附身的人通常会在夜里行动,而白天与正常人无异。
夺舍则不同,是鬼魂借别人身体还阳,也就是将本主的灵魂生生挤出体外,或魂飞魄散,或成孤魂野鬼,只留下一具躯壳归夺舍者所有。
靥娘看得清楚,如今占据单明珠身体的是个病死的妇人,单明珠的魂魄并不在其中。
听她这样说,丹景上前一步拨开单明珠头发细看,果然在发际直上两寸的顶门处发现了一根金针:“金针灌顶?好恶毒的手法!”
“根本听不懂你们说什么。”被夺舍的单明珠恐惧挣扎,“爹!娘!快救我!你们不要女儿了吗?”
那边单员外悠悠转醒,见此情景顾不上自己伤势,爬起来就要向上冲,被单夫人跟来喜死死抱住:“老爷!那不是明珠!是占了明珠身体的邪物!”
“邪物?”单员外脑袋一阵发晕,晃了几晃险些又倒下,“那、那二人又是谁?”
单夫人赶忙扶住他,解释道:“一位是咱齐州城的守护神靥娘子,另一位是重明司的神官大人,说是老爷您的故人,您可认得?”
“故人……”单员外用力盯着不远处道骨仙风的年轻男子,只见他长了副冷面孔,一双丹凤眼清冷高贵,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九年前,那日献宝失败后有位少年道长为他卜了一卦……
“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位小道长,丹景小道长!”
“没想到这老东西还认识高人朋友。”被夺舍的单明珠眼神一转盯向丹景,上下打量几番娇笑道,“道长当真有副好皮囊呢,不若娶了单家小丫头,拿到单家财产,咱们做对双宿双飞的富贵夫妻如何?”
靥娘见她还敢调戏小道士,气得手上用了力:“少废话,我问你单家娘子的魂魄去哪儿了?”
“你再用力些,就是把这丫头手腕子拧下来,我也一点都不疼!”她被压得动弹不得,神态却一派轻松,又故意挑衅地大叫,“爹!娘!他们要打女儿!”
单员外跟单夫人齐齐别过头,捂住了耳朵。
罢罢罢,靥娘子总不会错,要打便打,总归把邪物除了就好。
靥娘施个法术将单明珠缚在原地,后退一步活动活动手腕,再握拳时,手上便隐隐罩了层蓝色灵光,她抬头朝被夺舍的单明珠粲然一笑,猛然朝她面门轰出一拳,只听凄厉鬼叫响起,有一团黑影自少女体内闪出,很快又被拽了回去。
“你不说我倒忘了,揍你就行,何必伤了肉身。”靥娘捏捏拳头又打出一拳,“说!单娘子的魂魄去哪儿了?!”
她出拳凶猛,每一下都带着千钧之力,盘踞在单明珠体内的病死鬼被她一拳拳打飞,又因着金针的关系被拉回来,求死不能,鬼哭阵阵。
单员外紧紧捂着耳朵,那凄厉惨叫还是声声往他脑子里钻,他胖脸上鼻涕眼泪跟血混在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我的明珠啊,我的乖女儿,不是爹狠心,实在是邪祟不除不行啊!你且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一旁单夫人拉了他好几次,见他还是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伤气氛中不能自拔,忍不住狠狠掐了他一把:“老爷别哭了,你快看哪!”
单员外被掐的嘶一声,眼泪流的更欢了,他泪眼朦胧转过头,发现他的明珠小脸还是白嫩嫩的,而靥娘子每打出一拳,都会从女儿身体里出来飞出另一个人。
“那是……邪物?”
“我瞧着像个妇人,年纪三十上下?又青又白一张脸,怪渗人的。”单夫人已经仔细看了许久,分析道,“怕不是咱家明珠被这女鬼附身了,这才做出些糊涂事!”
“定然如此!”单员外抹抹眼泪,还是想哭,太好了,他的宝贝女儿没有变坏,坏的是这邪物!
“说,你究竟何人?又是如何与董又发串通一气的?单娘子的魂魄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靥娘打累了,单手掐住病死鬼的脖子将她半个身子拽出单明珠体外,“不说捏死你!”
病死鬼被拉扯着,金针的力量跟靥娘的力量相较量,像是要把她撕成两半,但此刻再大的痛也比不过她内心的恐惧,都说人鬼殊途,人死后变成鬼,也就跨入另一番世界,阴阳两界本就不同,就算是面对面也无法触碰,所以人入鬼途需得三魂出窍,而鬼入人途则要借尸还阳。
可这闻起来满身人味的小娘子究竟何方神圣?竟能徒手打到她!
“我说!我说!”病死鬼嘶哑求饶,“小娘子莫要打了!”
她瑟缩起身体,想要减少一点被撕扯的痛楚,呜咽道:“我叫玲玲,与董又发本就是夫妻,我俩少年相识,十六便结为夫妻,我们一起混迹赌场,也很是过了段风光日子,可惜好景不长,他出老千被赌场抓住,家产全被抢了,我又生了重病,没钱医治,最终恩爱夫妻阴阳两隔。”
玲玲泪水涟涟,竟带出几分可怜样,“可怜痴情人,命运多波折,董郎爱我,费尽心力将我从阴间召唤出来,我们好不容易夫妻能再续前缘,小娘子怎的忍心拆散?”
“说的也对,你们夫妻情深,我实不该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靥娘深以为然,抬手直接将她整个从单明珠身体里拖出来,“我把你塞进董又发身体里去,再吊着他一口气,让你们夫妻在楼下那个碎成渣的躯壳里恩爱百年!”
巨大的疼痛袭来,玲玲从不知死了还能这么痛,就像上万把尖刀同时划过身体一样,她痛得神志模糊,大喊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单明珠的灵魂去了哪里吗?”
“我自己会查,左右多费些时间罢了,好过听你废话。”
“不不不,我不说废话!她的灵魂被我扔到冥界了,扔到了冥河里!”玲玲痛到视线都模糊,朦朦胧胧只看到那女子拔出了单明珠头顶的金针,然后带着她从窗户一跃而下,将她强行塞进了已被摔得不成人形的董又发里。
她想大叫,想逃跑,那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手持金针,墨蓝色的眸子盯着同一个躯壳里瑟瑟发抖的夫妻俩:“这是贺礼,贺你们夫妻重聚,再续前缘。”
下一瞬,顶门穴痛彻心扉,这一对机关算尽的两世鸳鸯,彻底被钉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