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他清冷撩人(31)

作者:糖果耳环


“嗯,果然,闻起来都有霉味了。”君莫笑说着,大声喊小二,“怎么回事?你们店这茶水都馊了,给换壶新的来!”

小二没什么表情地将菜端上来,又将茶壶撤下,默然不做声。

“哎不是,你这什么态度?”君莫笑觉得受到了冷遇,站起来就要理论,被靥娘拉住。

“莫气莫气,说不准人家小二就是个天生冷脸不爱说话的后生呢?就像——就像丹景小道长一样,天生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靥娘活像个喜欢招惹小姑娘的混小子,见小道士不满的眼神瞪过来,身心舒畅地用筷子撕了块羊腿肉放进嘴里,笑容一瞬凝固,“唔,这个味道……”

“呸,好难吃啊!”白泽琰忙不迭将嘴里的肉吐出来,“这是羊腿吗?怎的一点肉味也没有?”

丹景吃了一口白米饭,默默放下筷子,不只是羊腿,这米饭也一点米味都没有。

君莫笑从刚才就闷着气,见所有人都说难吃,一拍桌子又站起来,正要发火的当口,只听外面锣声震天,几个小吏敲着锣从饭馆门口小跑而过,尖着嗓子高喊:“县太爷出行,闲杂人等回避——!”

锣声过后紧跟三声炮响,饭馆里吃饭的人呼呼啦啦全站了起来,恭敬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如此一来坐着的几个人便显得格格不入,靥娘摸摸鼻子决定入乡随俗,带头起身,好奇地向外张望

只见门外四个举虎头牌的壮汉齐步踏过,后面是八个杂役,四个泼水,四个扫街,再后面跟了八个眉清目秀的婢女,一路走,一路洒着鲜花。

婢女后面,是一辆八匹马并驱的华丽马车,骏马阔步,车轮隆隆,好不威风。

白泽琰面露不喜:“净水泼街,八马车辇,想不到这偏远县城竟有如此逾制之事?”

丹景示意大家看周围,轻声道:“百姓噤若寒蝉,想来是个手段残暴的酷吏。”

“那就是个坏家伙,咱们一会儿办完事,回去要好好找白知府说道说道。”君莫笑也是忿忿,此时再去看那卑躬低首,大气不敢喘的小二,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靥娘没说话,余光扫到隔壁桌,那两个官差的腰牌上,有齐州府衙的字样。

直到车辇远去,所有人才开始活动,各自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邻桌两个官差坐下后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天来。

“多吃些,吃饱了咱一气赶回去,路上就不歇了。”

“是啊,耽搁这些天,我奶该等着急了,也不知家里水缸的水喝完没。”

“我家那口子也得骂我,唉,这齐北县衙查个东西推三阻四,要在咱那里早就挨板子了……对了康盛,我家院里的枣子熟了,你有空去摘些,回家蒸了吃。”

“康盛?”靥娘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聊天,“小哥可是齐州府衙的康盛?”

康盛愣了一瞬,点头。

“太好了!我是专程来寻你的!”靥娘觉得方才两人之间的谈话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掏出自己的腰牌给他们看,“你祖母很想你。”

年纪大的衙役好像很不喜欢谈话被人打断,只淡淡扫了眼腰牌,便继续对康盛讲道:“这可是我专从乐陵弄来的品种,生吃一般,不脆不甜的,但要是蒸了啊,那比蜜还甜呢!”

他两手比划着,似是极力要证明枣子到底有多甜:“就这么掰开一拉,能拉半尺长的丝!”

康盛笑起来:“那我先谢谢刘头!”

虽然不受待见,但靥娘总算是找到了人,何奶奶的阳寿没几天了,临死之前见孙子最后一面,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二位这便要回齐州吗?我们一起吧。”

于是几人跟着康盛一起向城外去,守城官兵看过路引,抱拳道了声辛苦。

“辛苦辛苦,就此别过。”康盛跟刘头同样抱拳,与靥娘一行齐齐穿过城门洞,接着便眼前一花到了齐州府衙,康盛上前一步客气道,“我们是齐州府衙派来调查胥吏一事的,这是路引与文书。”

…………

…………

靥娘孤零零站在城门口傻了眼,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迈出城门的一瞬全都不见了,连君莫笑都不见了,城门外的官道荒草丛生,连只鸟都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风不知从哪里卷来一张残缺不全的纸页,啪的拍到她脸上。

是官员上任的敕牒,日期是三年前。

靥娘转身退后几步,生出一双妖异的蓝色重瞳,她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这座齐北县城,面色沉了下来。

“烟梦幻境,画地为牢?倒当真是我大意了。”

她怒冲冲向前走,转眼间又进了城,城中依旧一派热闹景象,只是这种热闹在生出重瞳的靥娘眼中,却成了另一番诡异景象。

街边收钱的小贩麻木地接过银钱,脸上不见丝毫喜悦,买珠花的姑娘揽镜自照,镜中的容颜也没有对自己的怜惜与欣赏,吃饭的不见对美食的享受,喝茶的不见对茶水的回味,几个小娃娃打街上举着发霉的糖人跑过,稚嫩的脸蛋嘴巴裂开,露出诡异的笑……

偌大的县城没有一丝生炁,路上的行人,街边的商贩,挑担的货郎,皆是面色死灰,眼睛空洞,连魂魄都没有的死人!

靥娘一路穿过腐朽僵硬的人群,直奔到县衙门口,看到君莫笑将小道士跟白公子护在身后,周围竖起桃枝穿插而成的屏障,抵挡着衙役一波又一波攻击。

“靥娘!”君莫笑看到她,激动地差点哭出来,“这些人怎么回事啊?不要命一样,我也不敢真杀了他们!”

“这不是人,是伥鬼。”靥娘双手结印喊了声定,将所有衙役定在原地,锐利眼神盯着齐北县衙大门,一道风气起,她发丝轻扬,清丽的面容显得有些冷。

“传说千百年前有瑶台仙人偶得一画,名曰烟梦,画中青砖黛瓦,市井长巷,无不鲜活生动,仙人爱画成痴,竟仿照画中场景做出幻境大阵,又抓来凡人锁在阵中,驱使他们每日重复做着与画中人同样的事,循环往复,永无解脱……后瑶台仙人遭到天谴灰飞烟灭,而他用来困住凡人的烟梦幻阵也成了禁术。”

“既是禁术,便不该现世,更不可用在凡人身上,我实未想到今日还会有妖猖狂至此,敢用满城百姓来布阵。”靥娘叹息一声,“方才在城外看到了三年前官员上任的敕碟,想必当时这妖物已经在城里了,之后的官员横死跟胥役失踪也是他做的,它奴役伥鬼为它四处寻找猎物,如今大阵已成,满城的人早已成了它腹中之物,而这座城——也早已是死城了。”

怪不得一进到城里天色就突然昏暗,那丝丝缕缕飘着的不是雾,而是将人困在阵中的烟锁,也是怪自己麻痹大意,以为君莫笑跟着便万事大吉,是以放松了警惕,没有早些察觉到异常。

“难怪一个区区三百年的桃树小妖敢在我地盘撒野,原是背后有高人撑腰。”一股血光之炁自府衙后院升腾而起,映红了半座城的天空,狂风卷着黄沙尖啸,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威压而至,教听者心神俱震。

“你是何方神圣,竟在本官的幻阵来去自如?”

“这是虎啸,小道长,金光阵护住白公子!”

靥娘没有理会那声音,而是转头对小道士大喊,声音清脆高亢,如凤鸣入云,唤醒了被虎啸摄住心神的丹景,他双手掐诀筑起金光阵,将自己与白泽琰笼罩其中。

“怎的还有道士?”声音似乎有些诧异,顿了下缓言道,“你们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靥娘将白知府给的腰牌亮出来,下巴一扬正色道:“我乃齐州府官差,你这妖孽犯下滔天罪行,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女子也能当差?齐州府没男人了吗?”

声音嘲讽一句,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靥娘面色一冷,抡起巴掌朝府衙后宅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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