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春花+番外(50)
作者:六棋
好什么好?
宝嫣听得目瞪口呆,他罪大恶极,敢冒犯真佛,他不怕遭天谴?
“既然是来礼我的,那就进去吧。”
他似一刻都不想耽误,伸手将面前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轻轻一拽,就怀抱着她,半拥半带地和宝嫣进了佛堂。
第35章
佛堂少光,半明半暗,厚实沉重的雕花木门一关上,就跟入了瓮一样。
宝嫣心慌慌,指尖又冰又凉。
揽着她的脚步不停,直到推开屏门,到了内堂,别有洞天一般,有榻有床。
这里像是他经常就寝的卧房,枕头上遗落下一串佛珠,经文,还有两三本不知道叫什么的典籍。
远处桌案上,一盆青花瓷、掌心大的碗莲亭亭玉立。
镇纸压着写过却作废的长长画卷,和饱读诗书克己复礼的文弱书生的房间别无二样,散发出浓浓的笔墨书香味道。
而他们却即将,要糟蹋这么神圣正经的地方。
感觉到心中对圣贤的印象正被玷污。
生怕下一刻就开始,宝嫣眼珠盛满惊恐不安,内心烦乱要不要说点什么,好熄了陆道莲那些凶猛想法。
“我……”
她脸突地被人抬起来。
似乎是陆道莲终于察觉到了她额角处的伤,方才惹她生怒没机会问,现下两人独处了,握着她的大手一松,视线下瞥,正好看见衣袖半捋的位置的小伤口。
白嫩细腻的皮肉上,一小块擦痕,泛着淡淡的血丝,暴露在视野中。
已经快结痂了。
出乎预料的,陆道莲的反应居然跟苏赋安的没差,捞起她的手腕,盯着她欲言又止的面容,语气渗人凝重,“谁弄的?”
莫不是他走后,二人起了争执,晏子渊为发泄不满,对她动手了。
宝嫣怔了下,咬紧下嘴唇,谁弄的和他有什么干系,他又做什么一脸在意?
像是看不得有人在她跟前假惺惺,她作势将手腕从陆道莲那里收回,不提只言片语,小脸没有表情,冷若冰霜。
陆道莲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哪个女娘在他面前闹过脾气,浑然一副有错对不起她的模样。
他怕多逼问几句,就要引来她一脸哭相,虽然也差不了多少,但最好不要破坏了此刻的情致兴趣。
他干脆地转移了肃穆的目光,心中自有一套算计。
而很不巧的,宝嫣在这时肚子骤然咕咕叫了出来,脸颊蹭的一下,绯艳无比,怎么在这时闹出这样的动静。
脸上的不假辞色再难维持下去,正好供她有了借口和理由离开这里。
宝嫣低头闷声道:“我,我想想,今日还是不礼佛了,觉着肚饿,等明日吃饱了再来。”
她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圈住了腰,速度迅猛,生怕她逃了。
看不到陆道莲的神色,只听他没心肝地哂笑道:“你不是饿了?等到明日做什么?就在这吃,你吃饱了再礼,我等得及。”
宝嫣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来了就别想出去。
她挣不动,徒惹了一身虚汗,提出异议,“你在说胡话,这里没有吃的,如何让我填饱肚子?”
陆道莲:“这你不用担心,且不说上面这张嘴能叫你吃饱,肚子也能给你灌满。”
宝嫣惊张着嘴,像是听得呆住了。
陆道莲替她仔细检查还有没有其他伤,宝嫣慢慢回味过来,似懂非懂,两耳滴血那么红。
伸手指狠掐陆道莲的手,欲哭无泪地抗议,“我不要这个,我要粮食,人吃的东西。”
人吃的懂不懂,就是五谷,稻、黍、麦之类的粮食,他这里哪里有?哪样沾了?
“那你来时何不吃东西?”陆道莲也反问回去,她就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为了避开和他接触,想饿死自己,以为这样就能放过她?
宝嫣哭闹得再惨,进了佛堂就没了选择的权利。
她掐紧陆道莲手背的力道,用力到甲床都发白,怎么都拒绝不掉,甚至从一开始的酸涩不情愿到渐渐得了趣。
微张的红唇如同哭累了,闭不上,引得眸色晦暗的陆道莲凑过去缠着不放。
宽大椅子上,宝嫣果真被喂食了好些东西,不管是不是嘴都在吃,吃得饱饱满满的,又撑又辛苦。
“知道么?你该多吃点。”
他和劳累的她不一样,轻松嚣张,且一语双关地说:“那个松氏,说你从小体弱多病,及笄前都是吃药长大的,那些药定然不怎么样,你该试试我这个。”
哪,哪有那么夸张?他又要鬼扯些什么?
陆道莲:“我这叫以阳补阴,你多吃些,阳气才重,才滋补,日后也就不会被那邪病所侵。”
宝嫣气得想打他,可是一动就被钉死在原地,毫无招架之力,哀哀地蹙眉,趴在陆道莲肩头,闷声啜泣。
泣声又有所不同,并不全然痛苦,而是婉转动人,只想叫她再哭得大声些,他听不够。
最好还说些他喜欢听的话,“你还饿吗?你饿,我就先给你点,不过……还是没那么快,所以你得再忍一会。”
宝嫣此刻肚子已经被塞满了,只不过另类的饱腹感像抵着胃一样,她觉着光是这样就足够饱了,可他还要给她喂别的,她真的吃不下了。
“够了够了,不吃了……”她抓紧他的臂膀。
他意有所指地逼问:“说清楚,哪里不吃了?”
宝嫣忍辱负重,双眼通红,泪水滴下来,“小,小嘴不想吃了。”
陆道莲感到悦耳地勾起嘴角,虎视眈眈盯紧了似负累重重,奄奄一息的宝嫣,“还有呢?再多说些,我就让你歇息歇息。”
宝嫣抬起头,委委屈屈,娇声哽咽:“为何要这样对我?昨夜巷子里已经吃麻了,还没好,真的不禁吃了。”
“放过我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似乎回到当时的场面。
陆道莲霍然起身,带她转移了阵地,宝嫣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磕到枕头上的佛珠和书。
疼得她两眼冒泪花,还没叫人怜惜,就被一道高大的影子抓住膝盖,反复娇哄:“哪里麻了,我看看,让我替你看看。”
明明头疼的是后脑勺,他却去动了膝盖。
一个人头猝然在眼前放大,宝嫣第一次见,心中顿时惊起滔天海浪,连声反抗,“不行,不行,使不得……”
她只是说说,哪里能看?他难道是什么神医不成,以为看上两眼就能好了?
可是陆道莲的力气不是她能扭转的。
他不止要看,还要从下往上危险地盯视她,沉声执意道:“没有什么不行,等着,我帮你治治,帮你上药,很快就好。”
宝嫣剧震。
满心骇然,像曾见过长满花,却被人剧烈摇晃的树。
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治法,如同在烈阳下,她快被热化了,从惊愕到不能自已,融成一滩再也起不来的烂泥。
一直到风停雨静。
宝嫣像被夺了魂魄,双目呆滞,失神地望着天顶,她连眼前的一切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了。
而她身边,陆道莲擦了下嘴,又回头朝她望来,叮嘱般道:“我去叫人,送些好吃的来。”他这会儿知道什么是真正能吃的了。
宝嫣却还在一片没有目的的水浪中漂浮,时不时如发病般哆嗦。
他怎么能那样对她,她气到抠着他两肩,都留下爪痕了他都不松开她,是觉着她好欺负是吗。
陆道莲回来就看到宝嫣居然起来了,正在绑一件怎么都系不上的小衣,四肢软绵绵,动作不利索,她好笨,因为着急都气急败坏了,“连你也欺我?”
欺负她的是他,她冲一件软布发什么脾气。
宝嫣没察觉到陆道莲回来了,还在跟系不上的小衣使劲,她虽瘦弱,可该有的一点也不少,中间的美色至少叫陆道莲看着,是极为引人遐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