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春花+番外(44)
作者:六棋
身侧身前有府兵替她们隔开人群百姓,以免挡了宝嫣的去路。
宝嫣也是被迷花了眼,清河当真与他们金麟不一样,金麟是秀气的水乡,有庙会却穿梭在乡间小道,内城更讲气派喜爱歌舞,虽热闹奢靡,却总缺了股勇猛之气。
就如文质书生,清河比它更像一个将军,百姓在这里规矩没那么森严,不讲过多传统,更不拘更恣意。
“天兵天将来了,还请各位速速让道。”
祭祀庙会,少不了请神的表演。
宝嫣在道路上停留片刻,未曾注意到从身侧的巷子口,涌进来一条打扮怪异,戴着狰狞神武面具的请神队伍。
动作迅速,身子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将宝嫣一行团团围住,就连替宝嫣开道的府兵都为之一惊,连声呵斥,“什么人?”
“快让开,让开。”
然而任由府兵怎么呵斥,身着戏服,戴有诡异面具的身影就像有意识将他们隔开一样,宝嫣听见小观呼声,才发现刚刚还在她身旁的婢女,不知何时像被激流冲走似的,离她越来越远。
“女郎,女郎……”
“小观。”
宝嫣朝着小观的身影追去,下一刻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与周围插着各色羽毛的戏服不同,这人着了一身白,连面具也是白,身形是当中最高的。
寸步不让地挡在她面前。
宝嫣动,他也动,宝嫣转换方向,这道似乎是请神主祭的身影,仿佛无论怎么移动怎么都能看得见他。
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感让宝嫣心绪紧张,“什么人?”
不等应答,外围的百姓热情高涨地喊道:“请神舞,请神天降,佑我清河,万寿无疆……”
请神开始。
面前的人影紧盯着她,与周围人一同挥舞手中驱邪的法器。
彰显雄性力量的身姿宛若仙鹤,颀长挺拔,每动一下那张面具势必都会朝她望过来,看宝嫣视线是否停留在他身上。
瞬间宝嫣有种对方在引诱她观望他的怪诞感,小观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呼声中,连府兵都被冲散。
人潮中舞动已久的请神主祭离她越来越近,猛地抓住她的手,让宝嫣与一道差点撞上她的影子交错闪过,最后撞进护着她的白色戏服的怀中。
贴着她的耳朵,清冷低沉的嗓音猝然指责道:“苏氏女可恶,背刺我。”
宝嫣闻声,身体轻颤,与面具后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眸视线交织在一块,陆道莲不再遮掩身份,趁宝嫣反应过来前,毫不犹豫地将她从原地带走了。
官府酒肆。
提前抵达的苏赋安,在相隔数十米的方向,无知无觉地背对着街道,丝毫未发现亲妹的异样。
“我,我好像怀有身孕了,你不能碰我。”
在发现陆道莲伪装成主祭,将她绑走后,宝嫣终于反应过来,她手搭在肚子上,在隔着一条街,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里,装得像模像样。
“为何背刺我。”
陆道莲高大的身躯将能逃离的去路堵死,大手逐渐发力,将宝嫣的手腕攥得紧紧的,直到承受不住他的怒意,宝嫣吃痛地轻呼出来。
“别,别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
“新妇撒谎。”
摘下面具的陆道莲,由下到上睨着她瘦弱的腰身,似笑非笑:“没人告诉你,难道连你乳母都不知道,真正的有孕身是什么样的吗?”
“苏氏女,你根本没有身孕!”
宝嫣那几天是恶心作呕,却并非和怀孕有关,她刚历经了一场被夫婿背叛,又被其他人强取豪夺的遭遇,如何承受得了。
她食欲不振,很少进食,为了折磨自己,连水都少喝。
可不是忍得胃痛不好,她做梦都想一次就怀上算了,于是回忆曾经见过大肚子的妇人是什么样的,于是便学着她们呕吐不适起来。
没想到,今时今日,就在这四下无人的角落,被强迫过她的高大郎君所揭穿。
“胡说。你知道什么?我,我就是怀了。”她不忿地驳斥。
娇声带怒,陆道莲面色冷厉,倒不像往常那般淡淡地俯视她,这回是带些惩罚意味的出手,“是么,那就让我替你看看,看是怀了,还是坏了。”
宝嫣感到大难临头,正要呼救,修长的五指一把将她嘴堵住,一只手就使得她动弹不得。
再接着,她浑身一震,坚持不到片刻,就从僵硬绷紧的弧度,在高大身影前变得柔软,连背后的墙都靠不住。
在她即将掉下去那一刻,陆道莲结实的双臂接住了她,并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炙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拍打在不见一丝瑕疵,洁白又绯红的面颊上,他虎视眈眈地对她暗示道:“只是这样,就站不稳了吗。”
宝嫣思绪一团乱麻,无法回应。
她也是不想,但对这人天然的畏惧和痛恨,让她控制不住像弱柳一样,一边在对方戏说之下,迫不得已靠着他,一边自己捂住嘴嘤嘤抽泣着。
陆道莲再次问道:“我待你不好吗?为何背刺我。”
他连号令符都送她了,她却转头就向夫婿告状。
说他对她做了上回那样的事,“我上回不是放过你了?难道我做错了。”陆道莲居心不良地问:“还是你在怪我,没能让你得个畅快,就状告污蔑我。”
“不,不是……”宝嫣想努力站起来,却没能有那样的能耐。
她搭着他的肩膀,实在是被他的气势弄得提心吊胆,街上无人,可是远处还有庙会游神的动静,宝嫣生怕会有其他人来。
自知闯了大祸,果断为了泼他脏水挑拨离间的事,哀哀地祈求,“你听我说,好郎君,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然而陆道莲并未表现得像上回那般好说话,怒意未消,带有一丝玩味地道:“新妇诡计多端,我不想听。”
宝嫣求饶未果,赤红白脸,终于在不小心撞上墙时崩溃地哭出来。
什么忠贞不屈,他今日就是来治她的。
那二十七颗佛珠,她以为是白给的。
“你,你该死。”
她撑着墙壁。
他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我已身在地狱。”何惧生死。
第32章
城楼上笑语不断,街道中人来人往。
苏赋安在稍微清净些的官府酒肆离,等了宝嫣许久,也没见亲妹来找他,误以为是什么事耽搁了,见游神的队伍走远了些。
干脆主动寻了过去。
祭台附近,晏家的人早已散开,和大多百姓一样追着游神的队伍而去。
晏子渊留下,与清河官府上的官员在一块,叮嘱这般喜庆的日子,要加重对城内巡护戒备的防范,以免出现针对平民的祸事。
就在官员询问他,要不要再去城内逛逛体察一下民情时,亲随禀告,苏家大郎君有事找他。
“我小妹,阿嫣呢,你瞧见她了没有?”
苏赋安见到晏子渊便开口追问,晏子渊因他质问的语气皱眉,反问道:“兄长问我作甚,她在何处,兄长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
他还没怪他,连自个儿妹妹肚子有动静都不知道,不仅不劝她回府歇息,反而要带着宝嫣在街头乱窜。
苏赋安只担心亲妹子的安危,并未计较晏子渊阴阳怪气的态度。
他解释:“阿嫣与我约好祭天后在官府酒肆见面,我等了她有两刻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她出现,是以过来问问,她是不是被事情耽搁了,还是未曾出发。”
苏赋安疑闷的神色看上去不似作假,晏子渊预感不妙地道:“什么意思,她没去见你?她明明仪式结束后便走了。若不是去找你,那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