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春花+番外(126)
作者:六棋
宝嫣的伤口快包扎好了,衣裳也换了,外面裹着明显不属于她的玄色外袍。
陆道莲在她身旁,气势冷冽如霜,眼睛专注在宝嫣手上,林氏隐忍怒气,站起来替他们二人说话:“美人有所不知,我阿妹第一次入宫什么都没做,却好似还是不小心招惹了什么小人,竟然要趁机谋害她。”
她将宝嫣的遭遇,还有房里出现过的东西如实道来。
此间,宝嫣也在观察梁美人等人,想从她们脸上看出些端倪。
她一直以为打翻汤水,不过是凑巧。
可历经了偏殿危险,宝嫣终于意识,这应当不是意外了。
为何她和林氏之前就想要走,却正好碰上宫人前来送汤?为什么宫人偏要她留下换身衣裳再走。
再为何,她更衣的时候,又趁机将她阿嫂支走。
不过都是处心积虑,一些针对她的手段。
“真是怪事。”
听完林氏的话,清晖面带惊讶地发出质疑,“这座宫殿,往日就是作为宴请使用的,就在前几日,吕良人还曾在此举办过生辰宴,也未听说过有什么毒虫啊?会不会是苏女郎看错了?”
她们表现地毫不知情,梁美人也走了过来,拧着眉对宝嫣关怀至深的样子,“怎么手也受伤了呢?”
她伸手想看看宝嫣的伤处,结果却被躲了过去。
如今变得分外敏感的宝嫣将手抽回来,她对上梁美人虚情假意的视线,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有一瞬间堪比利剑,但很快又化作了点点温情和讶异。
宝嫣尽量平静道:“多谢梁美人关心,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但还是痛的,她上药期间,好几次没忍住疼得叫了出来。
可是又没人能代替她承受这份痛意,陆道莲在旁边,一直帮她擦汗,撩开她鬓边的发丝,掌心轻抚她的后背,似乎想以这种方式帮她缓和。
这里动静刚落。
清晖便在那头,着手吩咐:“去,把方才在这里伺候的宫人都找出来,还有弄脏了苏女郎衣物的人,通通叫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到底是谁在捣鬼。”
“今日是梁美人和本宫安排的宴请,我等谁都不愿发生这种事……”
说这话时,清晖余光还试图偷瞄宝嫣身旁那道清冷沉默的影子。
这个与她同父异母的皇兄,是清晖不愿承认的存在。
他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可偏偏,如今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宫中,他又以独揽大权的架势逼得她母后招架不住。
不只事她讨厌他,被抢了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的梁美人也憎恨他。
他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局面,在他们都很满意目前局势的时候,只要父皇一直醒不来,朝堂就能一直被往他们王家掌控。
她左右不是皇子,继承不了大统,谁当太子也没什么所谓。
只要她身为公主过得好就行。
可惜一切都被陆道莲破坏了。
本以为他除了空有武力,身边没几个能人。
情势还算控制之中,却不想,朝堂居然还有他的内应,那个不识好歹的苏家,居然奉一个来路不明的太子为尊,更与他们的势力对着干。
不光事事以陆道莲为先,还为他冲锋陷阵,到处造势。
都该死。
可是任他们的人刁难,明里暗里动作不断,陆道莲这边依旧宛若铜墙铁壁般不好攻破。
好在,在众人都以为拿他全无办法的时候,终于探查出了他的其他弱点。
据梁美人在鸿燕府的兄弟所报,陆道莲有一位女眷,姓苏。
颇为得宠。
其本是与他一同返京的,结果那天夜里他血洗长街,身边根本没有女郎身影,想必是秘密入京,方能瞒天过海。
此女不仅深受陆道莲的看重,还怀有身孕,须得好生利用。
按照清晖的话,今日所有出入这座殿宇的宫人被召集在此,一排排跪下。
上座的位置被陆道莲所占据,不知是否为了避其锋芒,梁美人识时务地没再他跟宝嫣面前久留,来到清晖身旁,与她一同审问。
而宴席上的贵女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出了这种事,有人自命不凡,全当旁观了一场好戏,有人心不在焉,想的都是别的算计。
总之各怀鬼胎,静等这场审问的结果。
清晖:“人都齐了,是谁将苏女郎请去偏殿的?出来。”
跪着的宫人将头垂得又深又低,无一人敢回话。
清晖怒目瞪向她们,再次呵斥,“还不出来?若是被本宫抓到,本宫剥了她的皮,给苏女郎赔罪。”
梁美人冷眼旁观够了,开口示意:“既然无人敢应,那就让苏夫人代苏女郎前来指认吧,你们打过照面,看看那个不怀好意,想要谋害苏女郎的在不在这群人里头。”
说着,她命令道:“都抬起头来。”
宫人们速度不一,皆是忐忑的抬起头,其中一道身影却迟迟不肯起身,出于害怕更是瑟瑟发抖。
清晖示意侍卫上前,将躲在里头的宫人当众揪出来,再扳起她的脸,让宝嫣和林氏都好好认认,“此人有做贼心虚的迹象,两位请看,是不是她?”
经过仔细打量,宝嫣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眼前人。
因为那个宫人在出现在她们跟前时,就因打翻汤水,而飞快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了,其头就跟刚才一样,害怕地低着,看不太清到底长什么模样。
之后请她去偏殿,也是这副姿态。
当时宝嫣还以为对方是出于恭敬和害怕,才这般不敢抬头视人。
现在想来,应该有怕她认出来的嫌疑。
宝嫣犹豫道:“我记不清她的脸,尚不知她具体长得什么模样。只是,看身形倒是有些相似。”
她附近林氏也在观察那个宫人,出于和宝嫣差不多的考量,怕找错人,不好轻易指认,跟着点了点头,“这身形,是有些像,只是脸不大确定。”
“居然不记得长什么模样,这可怎么查?”
“还是先问问这贱婢,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吧。”
清晖命令:“那就审吧。”
她话音落下,侍卫便松开对宫人的桎梏,“公主问话,老实回答。”
“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你将苏女郎引至偏殿的?那些毒虫,是不是你放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
面对雷霆般的呵斥,宫人还是死犟着不肯开口,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然而很快她就被侍卫提起,随即被狠甩了两记耳光。
宫人嘴角渗血,头晕眼花。
清晖高高在上地睥睨下来:“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还不肯说,本宫便当你认了。你是想死,还是将你所知道都说出来?”
“奴,奴婢……”
在威压之下,宫人不敌清晖死亡般的凝视,在面无血色地朝她身后小心翼翼望去,又在触及到一双幽深却更加可怕的眼睛后,被吓得腰身一软,匍在地上求饶:“是,是我,是我给苏女郎引的路,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她终于口吐人言,清晖如有胜券在握地冷笑了下。“果然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不是这样的,奴婢不是有意的,是苏女郎的衣裳弄脏了,奴婢怕被责罚,才去请她到偏殿更衣。”
“你在狡辩?那毒虫是怎么回事?”
宫人忙不迭回应:“不,奴婢说的句句是真。”
说到毒虫,她显而易见露出难色,内心挣扎不已,最终道:“回,回公主的话,那些虫子,是奴婢给自个儿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