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春花+番外(119)
作者:六棋
听说宴上备的都是桃花酿,宝嫣怀着身孕没去尝。
但很快,她便在他人嘴里尝到了,有花香,滋味微涩,给她感觉犹如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来人说:“他们在我今晚的酒里,下了药。”
会令人兴致高涨的那种。
宝嫣被氤湿了眸子,失神地睁着眼,望着锦帐上倒影出的巨大身影。感觉到熟悉的体格挤了过来,她微微张开嘴,担忧提醒:“肚子……”
陆道莲摸着她越发圆滚的腹皮,往她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语气明显听得出压抑火热,却依旧坚定地道:“我会轻些的。”
宝嫣气恼,他轻易找了别人的道,还得找她来泻火。
但是多日未曾耳鬓厮磨,宝嫣唯有隐忍地咬起了拳头,眉头颦得比在宴席上还高,还难耐。
她看不到本该被醉意熏染的陆道莲,除了呼吸滚烫,俊脸是热的,眼里实则称得上清明。
她是他的妇,他不找她帮忙找谁?
招呼也不打一声,没点恭谨便走了。眼里还有他没有。
越想越觉被忽略的不痛快,从而心生一点戾气,想给宝嫣点教训,陆道莲和她靠得更严实,并半抱着宝嫣,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下。
嘴里道:“来看看你们母妃,不听话,才挨了为父的打。”
宝嫣只差羞晕过去,呆呆地问:“你在和谁说话?”
她还以为是她领悟错了,结果陆道莲用意明显,自然是说给她听的,但美名其曰,还是道:“和孤的太子太女。”
孩子都未出生,他和胎儿能说什么,简直荒唐。宝嫣觉得臊得不行,逐渐气息不稳,“别,别胡说……”
陆道莲置若罔闻,还就要,顺便带上动作,让宝嫣感到痒意难熬:“阿献,阿音,你们母妃害羞了,不愿阿父提你们。”
阿献,阿音,宝嫣听懂了,这怕不是陆道莲不知何时,私底下给她腹中胎儿取的名字,宝嫣抓住陆道莲强有力的手腕,啜声轻斥:“你够了,要便要,胡言乱语什么。”
连贾闲都诊不出她怀了几个,他怎就只是一双儿女了。
陆道莲反怪她:“那你呢,今夜晚宴,为何一进来便去了你兄那。怎么,瞧不见我?”
这事提不得,一提宝嫣就会想到进去时看到的情景。
她没忍住拈酸道:“那么多人,我怎知你在哪?”
陆道莲嗤笑:“你说什么东西,宴请的客人根本不多。”
“哪里不多?”一番混乱,宝嫣在寒夜里不仅被闹出一身汗,嗓子也变得更娇,柔的陆道莲仿佛被泡在一池温水中,虽然拈酸,但也淡淡地回道:“那么多相貌美丽的女娘,各个身娇,我看花了眼,自然瞧不见你。”
陆道莲被气笑,反握住宝嫣温凉的手,凝了凝神,在意道:“孤难道不比她们好看么。”
“你。”
宝嫣本意是讽刺他,哪想陆道莲竟还顺着她的话,争起宠来。
气氛本就是打情骂俏,如今更添几分狎昵风月的味道。
陆道莲:“我往日连逢场作戏都称不上,更未真留意过谁,佛心如磐石,坚定得很。苏氏女,你不知道孤为你守身如玉过么?”
没有宝嫣,上京多少年,美色在眼前陆道莲都岿然不动。
不是他身为郎子,有个孽根,动了欲就会与人胡来,且不提他感不感兴趣,全看他有没有那份冲动。
在她之前,很多时候还不如他听庆峰在屋外念话本,他自个儿动手来得痛快,或是视若无睹自行压下去。
他已不是挑,而是遇不上叫他破戒的人。
戒律是普诗弥施压在他天性上,用以约束他的法则,看在亲舅舅的养育之恩上,他将不破戒视为一种承诺和责任。
想要他顶住责任,突破心中防线去犯戒,自甘堕落下地狱,那起码得是怎样的人物?他垂眸,借着屋中燃烧的炭火去描摹身底下的人。
应该就如是这般,能渡他的。
宝嫣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位高权重后的陆道莲在人前打交道的模样,气势清冷尊贵,眉眼风流。
她若是未嫁的年华尚好的女娘,见他一眼都要误终生了。
可他却对着她说:“孤与那些身娇的女娘比,孰美?你为何只瞧她们不瞧我。”
明明是她在吃醋,她小心眼,陆道莲却抢了过去,替她将心尖上的酸意揉化开,“你下回,可不许无视孤。”
宝嫣难以应对这样吃醋,表达出霸占之意的他,将脸撇开,赧然地咬住指尖。
陆道莲所有质问,她都化作哼哼来回应,一时间谁也不知谁说了什么,只有满头热,呼吸交织,想不及彼此以外的东西。
锦帐内,战况方歇。
陆道莲下榻,随手披了件袍子去为累得连气都喘不匀净的宝嫣斟茶,背后的小妇人玉臂半垂在榻外,面色娇红宛若芙蓉。
回来后,陆道莲将茶水喂到她嘴边,宝嫣还没喝,隔壁房的外头响起轻轻敲门声。在夜深人静时,越发显得清晰。
那是,陆道莲的住处。
衣衫单薄的女郎在屋外道明身份,自荐枕席,卧房中银盆烧着炭火,于无声的静默中爆出一两声噼啪的火星子。
刚被安抚一场的宝嫣,朝对视中的陆道莲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那是头一回陆道莲在她眼中看到戏谑的意味。
宝嫣学着隔壁还在呼唤陆道莲的女郎,手放在嘴边,轻轻喊:“太子殿下……”
“冬夜寒冷,孤枕难眠,奴家特意来为殿下暖身子来了。”
宝嫣念着也是不好意思的,可她就是想看看陆道莲会不会去,今夜晚宴,任谁都看得出那位梁府官想要极力讨好陆道莲。
对方会悄悄安排人服侍他,也不稀奇。
但是宝嫣也不会将人傻傻让出去,若他真碰了其他人,脏了,那她就不要了。
“殿下……”宝嫣手指划着撑在榻旁的手臂,慢慢往上,陆道莲深邃的眼睛紧盯宝嫣,对隔壁执意要近身伺候他的声音抛之脑后。
为了让这娇媚的妇人知晓厉害,他再喂了她小半口茶水后,失去耐心地把剩余的杯中物含在嘴里,朝着宝嫣渡了过去。
叫她再说那些恼人的话。
她听听无所谓,万一说着说着动了气,当了真,到头来还不是他来善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夜他只想好好拥着她枕一个好眠。
久未得到侍寝的允许,寒风中,被派来的女郎终于心生退意。
梁府官乃是宫中梁美人的族亲兄长,领了为太子接风洗尘的要务,特意在他留宿在府中的这天,安排了一场豪宴。
可惜全都未得发挥,连他送去的亲女也未能进太子的门。
原以为对方会是那等贪图美色的人,如今经过试探,才反应过来,先前种种不过是个假象,此人好美色,却不一定会滥情。
将所观察到的迹象将事情报上去,梁府官朝着下属感叹:“来路不善啊,前路不明,还是告诉梁家小心为上吧。皇后和丞相那边,也递消息过去,太子身边有一女眷,不知身份,已暗结珠胎……”
经过一夜休整,陆道莲的随行队伍离开鸿燕府,再次出发。
宝嫣是被卷在锦被里,从房中一路被抱入车舆中的,她当时还未醒,贪了一宿欢忄青,正当瞌睡。
她醒后陆道莲还在身旁,期间哪怕宝嫣迷迷糊糊睁开过眼,再闭上,还是记得有他陪着她的影子画面。
上京就在不远前,官道越宽越扩,队伍中的气氛愈见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