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弃妇(28)
作者:不落言笙
“待孩子生下,风头也过去了,我便把鸢娘接回来,把孩子过继到她膝下。”颜韶桉淡淡的诉说着自己的决定。
梅氏骇然:“二爷,孩子还小,奴婢舍不得啊,骨肉分离,如何使得。”
就连沈氏听了也不免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你还想把那个扫把星接回来?你是不是疯了?不想要你的仕途了?”
颜韶桉蹙眉:“母亲何必说话这么难听,休妻只是一时无奈之举,日后把鸢娘接回来,也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沈氏不情愿:“我把话放这儿了,此事我是反对的。”
梅氏急得险些落了泪,这情况,与她设想完全不符:“二爷……”
“好了,不必再说,薄待糟糠这事我做不出来,你好生养胎,我先走了。”颜韶桉拿起白帕拭了拭嘴角,冷着脸离开了兰心院。
“姨母,怎么办,我不想同我的孩儿分离。”梅臻儿哀哀啜泣,伏在沈氏怀中,沈氏拍着她的背:“放心,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好好养胎,莫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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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堂内,郡主听孙氏说西府的那些腌臜事儿,胸腔气堵道很:“好歹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这般作贱。”
孙氏叹气:“谁说不是呢,桉哥儿还说人病了,神志不清,眼下在那平山堂养病,那平山堂许久都不住人了,哪是个养病的地方。”,岑氏裹得厚厚的,她如今也有两个多月的身子,原是雪天路滑,孙氏也不叫她来回走,偏生闲不住,直说要去平山堂看孟禾鸢,被郡主给拦住了:“你先莫去,老三媳妇,你去一趟。”
孙氏稳妥点头:“我今儿个备了些东西,待明日日头亮些我便上山一趟,苦命的孩子。”
颜韶筠淡淡的听着长辈的言语,鼻尖似是仍旧萦绕着那一抹香气,昨夜的温柔乡酥了他的筋骨,叫他也有些慵懒的倚在圈椅上。
“筠哥儿,孟逸寒的案子,落在了谁手上?”郡主转头问颜韶筠话。
“应当是刑部尚书邵正手上,黑水城太后已委派了长平侯前去,种种证据三法司正在规整,都察院虽协同办案,但颜韶桉因着姻亲关系,被勒令避嫌,而后还会被传唤问话。”颜韶筠不疾不徐道。
“依兄长所瞧,孟逸寒可是真的会通敌叛国?”岑氏捏着帕子好奇问,她就是一深闺妇人,不晓得朝堂这些事儿,问话也没个把门的。
郡主肃然打断了她:“这如何能是随意断言的,朝堂之事,莫要妄议。”岑氏被呵斥了一嘴,也意识到了什么,把话咽了回去,她也是因着同孟禾鸢交好,一时担忧罢了,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孙太太拍了拍岑氏的手背,叫她莫要太担心。
隔日孙太太便带了两个女使,拾掇了些东西便上了山,后山就叫平山,所以孟禾鸢住的地方便叫平山堂,大雪将将停,石阶上滑的要命,但却被人扫开了一条路,孙氏以为是西府那边儿的人做的,感叹还算有良心。
堂屋内,颜韶桉派来的嬷嬷是从魏氏身边召来的,跟了她许多年,做事妥帖仔细,眼下正端着药放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孟姑娘,这是大夫开的药,二爷吩咐我必须看着您喝下去。”
嬷嬷姓廖,精瘦精瘦的,头发花白,因着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说话也算客气,王妈妈看着那一碗苦涩的汤药,气不打一处来,挡在孟禾鸢身前:“回去告诉你家爷,我们奶奶没病,把这不知道哪个野大夫开的药拿回去,谋财害命也不是这个个害法儿。”
廖嬷嬷闻言也没有生气:“孟姑娘,老太太和二爷也是为着您好,您啊,还是喝了罢。”
孟禾鸢厌恶别眼:“我没病,我不喝。”
廖嬷嬷笑意淡了,两边女使婢子上前一步:“喝不喝的,可不由您做主,恕老奴无礼了。”说着她便使了个眼色,几位女使拦住了春缇和王妈妈,又有两位婢子架着孟禾鸢。
孟禾鸢惊诧:“放肆,你竟敢……”
廖嬷嬷居高临下:“孟姑娘,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您啊,还是得认清楚现实才是。”说着便端了碗,捏着孟禾鸢的下颌要往里灌。
旁边充斥着王妈妈尖锐的叫骂声:“黑了心肠的老婆子,小心遭天谴。”
孟禾鸢挣扎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药碗离得愈发近,蓦然间,房门被推开,一声呵斥:“住手。”,纷乱间,廖嬷嬷被推开,药碗摔在了地上,苦涩之味弥漫开来。
“你们这些刁奴,打量着鸢娘没人撑腰便这般作贱,反了天了不是,满京城都没这家做事的,奴婢竟敢挟持主子,我瞧你们是不想在颜府呆了不是,那我便上西府走一遭,叫你家老太太好生管教一番。”孙氏捏着帕子站在孟禾鸢身前,扶着她,冷目相斥。
廖嬷嬷讪笑:“这也是二爷和老太太吩咐的,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再说了孟姑娘已被休弃,算不得主儿了。”
“住口,还敢顶撞,哪儿学的规矩。”孙氏气势太盛,不愧是郡主一手培养的掌家人,训斥起奴婢来就是有一手,廖嬷嬷三言两语下便完全不敢说话了。
孙氏转头问:“鸢娘,你没事罢?”
孟禾鸢摇头:“未曾伤着我。”
孙氏看了眼地上的碎碗,蹙了蹙眉:“这是何物?你病了?”
王妈妈往前挤:“三太太明鉴,这些黑心肠的见我们姑娘好欺负,硬往我们姑娘头上按神志不清、有脑疾,还想用这毒药害我们姑娘,求太太救命。”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孙氏赶忙把王妈妈扶起来,对孟禾鸢说:“你放心,颜府断不容许有这种污糟恶心之事发生,来人,去请大夫来,好好瞧瞧这是什么药,今儿个,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瞧瞧,谁敢欺主。”
说着孙氏便坐了下来,廖嬷嬷不敢发一言,垂着头装鹌鹑,孟禾鸢感激孙氏:“三叔母,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你这般为我做主,可会……?”
孙氏摆手:“左右你三叔也就是个闲散官儿,不求上进,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孟禾鸢红了眼眶,她倾心付出的西府对她弃置不顾,偏生是东府的长辈对她关怀备至。
大夫没多久便来了,婢子早就把药吸在了白帕上,叫大夫凑近鼻端仔细闻了闻。
孙氏倾身:“如何?这药可是对身子有害?”
大夫叹气:“这药中加入了大量镇定安神的药材,喝了后每日昏昏欲睡,神情木讷,不会胡思乱想,行径迟缓,大约是给失眠狂躁之人用的药。”
孟禾鸢冷着脸,一言不发,西府把她当做了神志不清的疯子,可不就得开药叫她闭嘴,最好成日昏睡不醒,浑浑噩噩度日。
孙氏气得头疼:“这不是糟践人吗?活生生的人成日睡着,睡得愈发神志不清了,我这就今日回禀了郡主,叫她来决断。”
孟禾鸢却搭上了她的手臂:“三叔母,不必了,此事便作罢吧。”,她若是这般高调的叫郡主出面,西府那群人还不知道又如何记恨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希望郡主沾惹这些赃物。
孙氏心疼不已:“好孩子,你放心,以后你若是有何事,便叫王妈妈和春缇下山来寻我。”
她话头一转,冷冷的看向廖嬷嬷:“回去告诉你主子,若再敢做出这等糟践人的事,我便不客气了。”
她好歹是嫡出正房,断没有怕了魏老太的可能,那老虔婆若不是个安生的,那她也便不做那安生人。
廖嬷嬷惊得后背一身冷汗,连连称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回去后,便把事情禀报给了魏氏,魏氏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哽了片刻道:“这孟禾鸢,实在不识好歹,我是为她好,没成想攀上了东府的人,挑拨离间,西府的事儿也叫外人晓得,真真是半点没了主母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