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20)
作者:云目
烟兰撇撇嘴:“你没有签卖身契给谁,做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若是担心往后没有好去处,我这儿有掌柜的叫我送来的几十两银子,你赁一间屋子,弄个小生意,做个体体面面的人多好。”
做奴才,终归是抬不起头。
烟兰拿出一包银子搁在桌上,又道:“你也不用多想,先前你叫楼里的人欺负,掌柜的查清了事实,早惩处了他们。这些银子,算是对你的补偿。”
阿涧看一眼那银两,又看一眼烟兰。
“烟兰姐姐,这是掌柜的意思?”
“自然也是轻白姑娘的意思。”烟兰道,“她知道你也是可怜人,平白因为她受了罪过,她也是心中不安。”
阿涧依是摇头:“多谢姐姐前来送信。不过,我还是要问过姑娘,听她亲口说。”
“你这……”烟兰啧一声,拍拍腿起身,“也罢也罢,你这便同我回去,亲口问一问她。”
阿涧点点头,两人当即离开景衣巷,一道往春和楼而去。
一路行过两条街,经过一间绸缎庄时,烟兰忽然顿住步子:“阿涧,你等等我,掌柜的叫我买的缎子,不知现下可有货上来,我去瞧瞧。”
阿涧应下,随后行至路边等候。
街上人来人往,有刚出笼包子的香气,有摆了小摊卖些或真或假的古物,还有人扛着草把子,上头插满了冰糖葫芦,后头还跟着几个小童。
忽然,不知从哪冲出来一人,狠狠地撞过他的肩膀,随后往别处跑去。阿涧被撞得一个趔趄,稳了稳身形,见那人拐入一个小巷,方才后知后觉摸了摸腰间。
那袋子银两果然不见了。
原本这银两烟兰拿出来,阿涧是断然不肯收的。奈何烟兰说的斩钉截铁,仿佛事已成了定局,左不过终要交到他手上,阿涧耐不过,便接了过来。
如今这银两叫偷走是小,他如何同姑娘交代才是事大。
阿涧当即提步追了上去,然后将入小巷,他正四下寻找那人跑去了何处,罢八三零期泣勿散六免费整理上传欢迎加入又不知从哪冒出四人来,各个手上都拎着根结实的木棍。这情形,与当初阿涧被困在柴房几乎一模一样。
却也有些不同,眼前将他围住的四人分明更加强壮,与春和楼寻常小厮全然不同。
这些人,应是有些本事在身。
阿涧顿时明了,是有人要他死。
他握紧拳头,打起十二分精神。起先倒能勉强应对,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眼见一棍子就要生生砸在他的脑袋上,忽然一只云纹足靴从天而降,一脚将那木棍踹开,而后漂亮落地。
余下,再不需阿涧做些什么。来人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人放倒,而后懒洋洋地拍拍手:“阿涧,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亏得我打这路过,要不然你可是性命不保。”
倒下的人挣扎着起身,自不敢再度上前,只趁来人不防仓皇逃去。
人都跑了干净,阿涧方才郑重抱拳垂首:“多谢林公子。”
林霁尘无谓地摆摆手:“谢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今日也是赶得巧,烟兰去寻你时我正教你练武,倘或我不在,或是没有跟来,你这条小命可真要交代在这儿。”
阿涧脑袋埋地愈深:“姑娘总是替我考虑。”
林霁尘眼见他心思纯质,伸手拍拍他的肩,到底没有提醒一句:她替你考量,不也是为她自己。
然而,不论怎样的初衷,终究是救了他一条命。
“姑娘真的让我走?”阿涧抬眼问道。
林霁尘摇头:“不曾听说,你自个去问,也问问烟兰方才之事是为何。”
顿了顿又道:“还是听我的,攻守兼备,你一心只想打败别人,这样不留余地的打法可不好。要先护住自己,才能打败别人。方才那一招,便是你防守不足叫人钻了空子。”
阿涧点点头,林霁尘方收回手,大步离去时一并说道:“走了,晚间再去寻你。”
阿涧赶至春和楼时,楚惊春门前站了两个小厮,并不见烟兰的身影。他敲门进入,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楚惊春。
末了,垂首道:“奴才知错,不该轻信旁人。”
楚惊春淡淡地凝着他,暗叹林霁尘当真用了心。这才几日不见,阿涧已比从前看着结实许多,连从前那份唯唯诺诺也削减些。
“你记着,若我不要你,必亲口与你说。”楚惊春道,“回去吧,你的伤还要再养上数月。”
“奴才明白。”
阿涧当即离去,另一端,烟兰见过那些人急匆匆赶回,进门时两人正擦肩而过。
“阿涧?”阿涧走远了,烟兰方如往常一般喊了一声。
阿涧自是不会停住,更不会回头。
或是没听见吧!烟兰只得宽慰自己。
行至后院,烟兰深吸一口气方才撩开云娘门前厚厚的帷幔。本就赶在云娘气性上,偏生这样简单的事又没有办妥,少不得要捱上几巴掌。
烟兰大略讲了方才情形,落笔,自是归在林霁尘的偶然出现上。
说罢,见云娘许久没有动静,方小心添补道:“掌柜的,这桩事一出,轻白姑娘大抵会怀疑到奴婢。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情,您看,奴婢日后可要继续伺候她?”
烟兰亦不愿赶着这样的档口为自己寻事,实在是知晓楚惊春的行事作风,如此取人性命,怕是要反被取之。
她不想死。
言罢,身前仍没有一丝动静。
烟兰小心翼翼地抬些头,辨着云娘的脸色。只见她眉间紧蹙,脸色沉郁的将要坠下滂沱大雨。烟兰极少见云娘这般,悄悄吸了口气,才敢轻轻启口。
“掌柜的?”
“掌柜的??”
连着两声唤,云娘方才眼皮轻颤,眼珠转动落在烟兰身上,沉沉道:“现如今,阿涧死不死的,不是要紧事。”
烟兰默了默,心知阿涧本就只是个奴才,要他死,也不过掌柜的泄愤罢了。
眼下只应道:“奴婢明白。”至于她自个是不是可能有性命之忧,掌柜的大约不曾听见,听见了应也不会放在心上。
“主子传信过来,他愿亲自与轻白面谈。”云娘忽的又道。
第15章
烟兰赫然一惊,主子乃春和楼幕后之人仅极少人知晓。
往常,主子也会与同僚来这里吃酒,偶有留宿。可是无人知道,主子才是这春和楼真正的掌柜。如此隐秘的身份,难道就这样暴露于轻白姑娘眼前?
云娘瞥见烟兰眸中讶色,嗤笑一声:“你也觉得可笑?这绝色,到底与寻常美人不同。”
烟兰诚然不懂,虽说主子筹谋之事可能极是紧要,然则当真能紧要到这般程度,非要泄露了自个身份才算。
烟兰张了张嘴,谨慎措辞:“奴婢只觉得以轻白姑娘的性情,怕是没这么简单。轻白姑娘,应是很难拿捏。”
“正是难拿捏,主子才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云娘冷冷道,“若是寻常人,三言两语便能唬住。偏偏这位何小姐,明明自己有求于人,竟反过来拿准咱们要用她。”
两厢交易之事,谁是弱势不打紧,谁漏了怯才要紧。
烟兰试探道:“那咱们也晾一晾她?”
“不成。她是孤家寡人,死了也没人在意,主子筹谋乃是大事,如何能浪费时间与她拉扯。”云娘无奈摆手,“去看着她吧,别叫她再添什么麻烦事出来。”
天字十二号房门前,烟兰鼓了鼓气,方抬手扣了扣门。
进门后,果真见楚惊春一脸了然。
烟兰停在楚惊春几步远的位子,未敢上前,只道:“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奴婢,怪渗人的。”
倘或要如苏苏和那猥琐的张老爷一般下场,还是直接些比较好。
楚惊春收回视线,似仍如往常一般,淡声道:“怕什么,你又不是要杀我,我也不会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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