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197)
作者:云目
白溪和阿涧面对突然靠近的十几人,则是竭力张开手,为楚惊春挣开一点空隙,并屏气凝神做好了防备。
排首那人嘲讽地笑着:“别费力了,这是金丝和千年藤枝结的网,便是这世上锋利的刀剑,也奈何不得。”
楚惊春无谓轻笑:“你们赵将军呢?本殿下亲至,他就派几个小喽啰来见我,你们大齐的待客之道,真是不同凡响。”
排首那人确实像一军主将,显将军给她看过赵将军的画像,是有些像的。但,气度还是差了些。
“瞎了你的狗眼,这便是我们赵将军!”一小将叱道。
然气氛虽是剑拔弩张,在场每一个人,却是都忍不住将目光聚在楚惊春脸上。
她的头盔许是在跌落陷阱时掉了,长发如男子一般绑成一个干脆利落的发髻。碎发有些微的凌乱,面上沾染些许尘土,额角还被溅上两滴血色。
本该是狼狈,脏污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这样觉得。
大齐与大楚的消息连通来的没那么快,大齐最先知道楚惊春,便是楚国寻回了姿容绝世的长公主。是以,国君和亲,点名要楚惊春。
后来,突闻一国长公主居然要上战场,每一个人都觉得讽刺至极。
再后来,遇见她的每一个,都没能活着走下来。
明明,她手中不过一柄软剑,战场上的兵士皆是手握长枪。偏偏,无人能靠近她分毫。
齐国大将小兵都开始对这位长公主产生惧意,可再是恐惧,仍觉着楚惊春不过一个女子,既是女子,还是更想看看,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如今,人就在眼前,可不得死死地盯着,定要看个清清楚楚。
然看清楚了,心神不由得荡漾几分。
太过绝世的姿容,叫那凌乱的发丝都透着慵懒,些许脏污将她从云端坠入凡尘,那两滴血色则平添几分旖旎。
对面十几人,大多数克制的极好,只在心底泛起涟漪。但仍有那么两三个,眼底直白地生出贪婪,生出欲望。
那样的眼光,楚惊春确然有些习惯了。
阿涧却陡然觉得不适,眼底迸出凛冽的寒光。
原本他也该习惯的,可数月征战,没有硕大的长公主府,没有一个又一个面首,仅有一个白溪,亦是沉默不能言。
于是,楚惊春最倚重他,只倚重他。
他心底的妄念不断滋生。
于是头一次,仅仅有人这么看她,就令他动了杀意。
排首那人见楚惊春始终不屑,冷嗤一声:“原来这便是名满天下的长公主楚惊春,本将军看你是大难临头,不知所谓。来人,给我打断她的手脚。”
无人近前,无人敢近前。
嗯,尴尬了不是。
数月激战,楚惊春在齐国将士心中,几乎落了个杀□□头。神出鬼没,偏又一剑封喉。大约只有临死那一眼,才能隐约看见是个女子的面容。
所有人上战场前甚至要刻意祈祷,至少,别遇见楚惊春。
排首那人待要去踹身边小将,楚惊春这才蓦地一叹:“原以为赵将军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居然是胆小如鼠之辈。这样的人,竟也可称得上一代名将。”
“不知羞啊!”
论挤兑人,说难听话,又是楚惊春的专长。
正在不远处营帐内安稳喝茶的赵将军,听得楚惊春的声音,蓦地站起身。
随即又是缓缓坐下,如此明显的言语相激,他可不会中计。
排首那人见楚惊春始终不信他,自无正主那般镇定,当即扬声:“那就用火烧,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
音落,立时有小兵拿来火把,一堆火把扔上来,很快就能将楚惊春三人烧成灰烬。
楚惊春愈是一脸瞧智障的表情:“赵将军怎么选了你当替身,这再好的网,能经得住火烧吗?兴许还没烧死本殿下,网就断了。”
拢不住人,他们的性命,危矣。
那人心下愈是慌乱,嗓门更大:“休得胡言,此网乃金丝和万年藤枝结的网,坚韧不摧。若是要断,尔等早死了干净。”
嗯,听出来了,这段话一定背了很多遍。
楚惊春淡淡“哦”一声,道:“本殿下怎么听说,大齐国君密信,要留我一个活口呢!”
这便是显将军有此决策的缘由。
倘或楚惊春没有从军,换了旁人做先锋官,自也没有今日的被束缚,却又不立即将人杀了。
也幸而,大齐国君年迈,早没了当年睿智。糟老头昏庸好色,这一道密令,亦在两军对阵之际,保楚惊春一命。
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赵将军确然有可能不听那老头的。但,活捉敌国长公主这样的成就,赵将军是很难忍住的。毕竟,谁不想功勋簿上再添一笔亮色呢?
果然,此言一出,对面十几个大兵小将各个面色难看的紧。
不敢杀人,且被人看穿,简直不能更难看。
明明他们居于上位,偏偏此刻,恨不得遁地而逃。
楚惊春冷然看着他们的脸色,将负在身后的手挪到前面来。她手中,正握着一枚小小的鹅卵石。鹅卵石平面光滑,显然是被人拿在手中把玩了许多年。
楚惊春慢悠悠摩挲着,一面将目光放在远处。瞧见藏在那处营帐的真身到底没忍住大步走出,才垂首笑了笑。
排首那人不知赵将军走出,只最先瞧见楚惊春手中的石子,蓦地后退一步。
“你拿的什么东西?”
死在楚惊春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这份恐惧,潜藏在心底,轻易便被诱发。
大网束缚,折掉了几人的刀剑,谁知她会不会用这枚石子做些什么?
十几人将要做出防备姿态,有人瞧见赵将军来了,忙的让开一条路。
“蠢笨的东西!”
赵将军一脚踹在那人膝窝,沉声道:“拿弓箭来!”
不能近前,那便用箭刺中他们三人的腿,手臂,肩胛,独独留得楚惊春一条命便是。
众人恍然大悟,忙有兵士拿了弓箭送到赵将军手中。
拉弓,瞄准,射击。
楚惊春冷眼瞧着,眼底未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在利箭离弦之际,赫然出声。
“起!”
三人手搭着手一齐凌空而起,于半空将金丝网逆转的几圈转回,而后各自用力,将大网另一头的数十名兵士带出。
落下之际,楚惊春甚至没有去捡先前落下的剑,只看向赵将军的眉心,以全部腕力掷出手中鹅卵石。
一面道:“放信号!”
刺目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十几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回首,是赵将军额头鲜血蜿蜒落下。
随后,是咔哒一声。嵌在额头的鹅卵石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群龙无首居然来得如此之快,所有人始料未及。
死了?就这么被杀死了?
他们明明已经做足了手段,也将人死死地拢住,怎么还是被挣脱?
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人?
顾不得震惊,也不再有机会震惊,烟花绽放所有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尤其,楚惊春已然慢悠悠地弯下腰,去拾捡地上的长剑。
人群中终于有人喊了一句:“杀了她,杀了她!”
无数人近前,更有无数人得知主将死了,军心溃散。
黑压压不知多大一片,身在数万人中,不说杀出去,便是无人拼命砍杀,想要完好无损地走出去,都是难事。
最后得闲的空隙,三人背对着背,楚惊春问他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三人心底无比清楚,如愿杀了赵将军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走出敌军营帐。数万人的包围圈,几乎没有人能从这里面走出去。
饶是楚惊春,也不过在数千人中来去自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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