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121)
作者:云目
果然是醉了。
楚惊春轻笑:“那公主呢?”
“谁稀罕什么公主?”林霁尘猛地扬手,“还不是因为伯父,既不想站队,又要林家百年兴旺。”
“想的不错。”
依着林修逸的身份,这样想怕是最得帝心。
为臣嘛,做臣的本分就好。站了队,那可就是谋求上位,是要新君上位,明里暗里盼着陛下死呢!做君王的,总是喜欢臣子本分。
想到这,楚惊春瞧着林霁尘当真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转而问道:“林公子,若我与你家没有仇恨呢,你打算怎么过林相这关,怎么过公主这关?”
“这还不简单?”林霁尘脱口道,“我们私奔去。”
“往南,往北,总有管不着咱们的地方,”林霁尘定定地看着楚惊春,满眼都是凝重和执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我都愿意。”
楚惊春看着林霁尘眼底的血色,下意识发怔,缓了缓才垂下眼。
“公子说的这样快,是想了很久吧!”
他应是幻想了很多次,幻想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妨碍。要紧的,是没有血海深仇。届时,还有什么坎迈不过去。
他幻想了美好的生活,幻想了光明的未来,幻想了具体应该怎么逃离这一切。
抛开自小的锦衣玉食,抛开公主带来的尊荣与富贵。只要与她,做一个山野村夫也好。
林霁尘没有再说话,只定定地望着她,望着望着,忽然重重地趴在桌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惊春的目光落在他满身白色的绸缎,和上头隐隐的云纹,终是站起身走向里间。
些许话语在心头转过,没有说出口。
她与他本就没有隔阂。
是她要走一条很远的路,不打算与人并肩。
……
正晌午,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便有细碎的雪花洒下。
烟兰掀帘而入,吸着气搂了搂肩:“还想着要等几日呢,这天儿忽然就冷了。”
楚惊春坐在窗前的窄榻上,身后照旧靠着两三个软枕。
“今年入冬确实早些。”
烟兰提步上前,瞧见躺在楚惊春对面的男子,拱了拱嘴:“还没醒呢?”顿了顿又道,“看来昨夜的酒,还是太烈了。”
饶是林霁尘,都醉得这样深。
音落,便见林霁尘有醒来的迹象,烟兰忙是立到楚惊春身侧。
林霁尘下意识还以为是在天字六号房,他每每酒醒都是在那间房内。晃着酸痛的脖颈,又揉着僵硬的手臂,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前景象自模糊不清,到他倏然睁大了双眼。
“轻白?”他哑着嗓子无比惊讶道。
烟兰没好气道:“公子莫非忘了,昨日您醉得厉害,硬要闯到咱们掌柜的房间,结果话没说两句就睡了过去,反倒叫掌柜的不知怎么是好。”
林霁尘拧着眉用力回想昨夜光景,偏是醉得太狠,实在半点都想不起来。
诚然,夜闯楚惊春的房间,是他想做且会做的事。
林霁尘身子后撤些,面容有些局促:“轻白,对……对不住,昨夜我……”
林霁尘刚想问,他可有逾距?
烟兰立时截住他的话头:“怎么,林公子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能叫一个醉汉欺辱了自家掌柜的?!
林霁尘讪讪地笑笑,站起身朝她拱手:“昨夜若有不妥,还请不要介怀。我,我这便离去。”
不等楚惊春回话,林霁尘当即向外走去。
似是,落荒而逃。
“林公子?”楚惊春叫住他。
林霁尘弓着腰,难得不似从前,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公子晚些再走吧!”
林霁尘没有回头,只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昨夜是我不当,怕是已然连累了你的名声。”
搁在外头人眼里,大约两人早已是难舍难分,肌肤相亲。
楚惊春索性顺着他的话:“公子来时倒没惊动太多人,不过此番公子若是堂而皇之从我的房内走出,才要叫每一个人都知道,昨夜公子歇在了我这儿。”
林霁尘僵了会儿,到底没有继续向外走去,却也不肯坐回到楚惊春对面。只隔着一扇屏风,坐在了外间的圆桌旁。
烟兰遂走去为他砌了盏茶,一面道:“待到夜里寂静无人时,奴婢送公子离开。”
林霁尘低低“嗯”了一声,轻抿一口茶,倏而,又是将余下全部猛地灌入腹中。
仿佛烈酒入喉,只用来压制压抑与难堪。
楚惊春懒懒地瞧他两眼,自是没有闲情与他多说。今朝此举,已然是利用,倒也不必多费什么话为自个辩解。况且,也无从开口。
就这般,一直坐到林霁尘来时的时辰。
烟兰送他出门,林霁尘提步离去,却又在只剩两步便要迈过门槛之时,没忍住回了头。
良久,林霁尘方低低道:“轻白,你心底……可曾有过我?”
楚惊春抬眸望去,隔着一扇屏风,其实谁都瞧不见谁。可仍是长久地对望,直至凛冽的寒风将窗子破开一条缝隙。
楚惊春终是开口:“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正是从未放在心上,所以才能一直冷静自持。
然则,她声音低沉,伴着风声,听来竟有些许沙哑与无奈。
送走了林霁尘,烟兰回想着林霁尘上车时发红的眼尾,凑到楚惊春身边,忍不住道:“掌柜的,过了今日,怕是林公子更加放不下了。”
烟兰着实不懂,楚惊春弄这么一遭,到底是想干什么。
楚惊春依是面色从容,只耳朵微动,确认隔墙没了耳朵,这才淡声开口。
“只当我对不住他,找机会再还吧!”
依着林霁尘有林相那么一位伯父,怕是她多得是机会还他。现如今,有了这么一遭,也算给旁人留了一个她的短处。
太过刚硬,怎么叫人拿捏?
又过了几日,京城迎来第二场雪,冬日也彻底抵临。
楚惊春一身单衣歪在榻上,任由窗子敞着。烟兰刚刚在前院忙活了好一阵,一进门就是一阵哆嗦,不由分说就将楚惊春身后的窗子掩上。
一面还絮叨着:“掌柜的,奴婢可问过了孙大夫,女儿家保暖最为适宜,您这么贪凉,小心伤了身子。您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待老了,可不能落一身的毛病。”
楚惊春见她不停地搓着手,也未多说什么。
说到底,她也只是习惯,算不得喜欢。不过是冬日严寒,更能叫她清楚地记得那些事,那些人。
烟兰掩了窗子,又给她倒了盏热茶,嘴上仍是不停。
“奴婢还记得,好像您就是去年这时候来得咱们店里,那时候奴婢还惊叹呢,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楚惊春见她捧着茶壶暖手,眼见日子过得愈发寻常,仿佛可见往后的每一日都这般惬意。
她忍不住笑了笑:“现在呢?”
“奴婢庆幸,那时候没有伤害过您。”说罢,又是吐了吐舌头。
楚惊春愈是垂眸浅笑,这话真心的当真没有一丝作伪。然则笑意刚达眼底,楚惊春脸色便是猛地一凝,烟兰瞥见她的眼色,忙提步走至门口。
“咚咚!”
烟兰拉开门,忙回首与楚惊春道:“掌柜的,是少将军。”
显临已经许久未来。
虽说显临留宿春和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然则,非要紧事,显临不会轻易敲她的门。
风雨将至。
楚惊春端正身子,心神提了几分。
眼见一身墨色衣裳的显临大步走来,与她恭敬俯首。
因有烟兰正守在门口,显临不便道一声“公主殿下”,直言道:“有一桩事,我前些日子就得了信,但一直不能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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