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拾人(20)

作者:长烟


没多久,暗卫就回信了,说主子不傻了,还会亲人了。

张婶大喜过望,房间都多扫了两回,盼着萧径寒回来就能成亲了。

可今日她在门口看了大半天,暗卫还是那几个暗卫,一个多的人也没有。

萧径寒下了马就回院子了,张婶瞅来瞅去,脸色一言难尽道:“公子他......亲你们哪个了?”

程洄和暗卫们一愣,疯狂摇头:“不敢不敢!”

张婶:“那他亲的那个人呢?”

程洄:“没来。”

张婶眉头皱起:“怎么没来?”亲了人家,就这么跑了?!

暗卫甲:“他们吵架了。”

暗卫乙:“主子说他是村夫。”

暗卫丙:“啊对,说不在意。”

张婶眉头更深了:“然后他就自己回来了?”

众人点点头。

张婶:公子怎么能这样?!

暗卫丙想了想,又疑惑道:“嗯?主子这一路上好安静哦。”

“安静个屁,”程洄骂骂咧咧道,“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都炸。”

暗卫甲深以为然:“我就说了句想喝酒,他让我跑了两天。”还是追在马后边跑,土都吃了一嘴巴。

暗卫乙:“没错,我说路过的书生好看,他说要不把我阉了嫁给那书生。”

暗卫丙这时才恍然大悟:“喔,难怪我那天学驴叫,主子拔刀就说要把我的嘴剁了。”

张婶:“......”

张婶越听越担心,想去看看萧径寒,可程洄劝她道,还是晚点再去吧,丢了媳妇的男人太暴躁了,让他静一静。

张婶只好作罢,傍晚又怕萧径寒饿了,就送了饭菜过来。

可萧径寒还是一口没吃,说不吃鸡,说没胃口。

张婶满面愁容,又去找程洄和暗卫商量:“这可怎么办?公子饭都不吃了。”

程洄:“他肯定是想裴先生了,呵,男人。”

暗卫甲:“呵,嘴硬的男人。”

暗卫乙:“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暗卫丙:“呵,我也是男人。”

众人:“......”

“哎呀,”张婶急道,“叫你们想办法呢,都在说些什么?”

程洄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劝裴先生过来吧?”

暗卫甲:“可裴先生会愿意吗?他才跟主子吵完架。”

暗卫乙:“不愿意,裴先生也在生气。”

暗卫丙:“嗯,对。”

程洄:“那咱们就说,是主子求他来的。”

暗卫甲:“可主子都没去,裴先生会相信吗?”

暗卫乙:“鬼才信。”

暗卫丙:“嗯,对。”

“那怎么办?”程洄烦道,“难不成说主子要死了,叫裴先生来给他守寡?”

众人一愣,随即齐刷刷点头。

张婶:“要买个棺材吗?”这样像一点。

程洄:“......”买回来装我吗?

第28章 他要去放鞭炮

程洄打死也不敢说萧径寒死了,急忙反问道:“那谁去跟裴先生说啊?”

暗卫甲乙丙:“就你吧。”

“那不行,”程洄干笑道,“我平时瞎话那么多,裴先生怎么会信呢?是吧?”

暗卫甲乙丙:“那怎么办?”谁瞎话不多啊?

程洄灵机一动道:“叫老靳去啊!就他那冰块似的脸,哪里像会说谎的,裴先生肯定就信了!老靳!老靳呢?老靳去哪儿了?”

老靳在偷看他家二公子。

二公子倚在榻上睡着了,手边还落着本书,许是看书时困了。

靳慕怕他冷,从架子上取了外衣,轻手轻脚披在他身上。

二公子在睡梦中拧了拧眉,不知梦见了什么。

靳慕看着他,眼前人阖着眼眸,呼吸轻细,衣襟下是掩不住的一截雪白脖颈。

公子......

靳慕忍不住缓缓凑近,那近在咫尺的气息诱着他,叫他一步步沉溺......

毫厘之间,他却忽地停住了。

他像是陡然清醒般,慌忙退开了些。

不可再犯错了,他想。

两年前,也是在这儿,也是这样睡着的公子。

他守在他身旁,看得呆了,禁不住亲了他一下,被踏进门来的虞南王撞了个正着......

于是,他被以偷东西之名,打了个半死,丢了出去。

是萧径寒找到了他,把他拖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公子就是公子,是他一辈子的公子,再无其他。

他不该再来见公子的,就像这两年一般,偷偷看着他就好了......

萧寄言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靳慕来不及躲,匆忙低下头,轻声喊道:“公子......”

萧寄言安静地看着他。

靳慕有些不自在:“公子,我......”

“若我去找老三,”萧寄言忽然开口道,“把你要回来,你可愿意?”

靳慕一怔,心头剧烈跳动起来。

“属下......”他掐着掌心,极力让自己清醒些,“不敢劳烦公子。”

萧寄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靳慕喉间动了动,艰难道:“属下先走了。”

萧寄言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靳慕逃也似的跑了。

他怕再多待一会儿,他就舍不得走了。

靳慕一回来,就被程洄抓住了。

“老靳啊,你可回来了,”程洄道,“我找你大半天了。”

靳慕问道:“何事?”

程洄三两句就把萧径寒想裴青玉想得茶饭不思的事跟他说了,叫他赶紧去把裴青玉骗回来。

靳慕:“怎能这样骗人?”主子怎么就要死了?

“也不算骗人啊,”程洄道,“主子不是快饿死了吗?”

靳慕:“......”

程洄:“你不去,我就去跟二公子说,你想跟他有一腿!”

靳慕一愣,拔刀就要砍他。

最后,靳慕迫不得已,还是去了。

可他没见过裴青玉,程洄跟他说,住在那竹屋里的书生就是了,温润如玉的,很好看的。

可除了二公子,其余人在靳慕眼里,就像认不得的路一样,看不出好不好看。

但竹屋他是见过,倒是认得,便策马赶了过去。

小山村里仍旧日光融融,竹影青翠。

靳慕敲开竹门时,确实看见了一个书生。

书生看了看他,问道:“你哪位?”

靳慕想,这位应当就是裴先生了。

他一生甚少说谎,只能磕巴道:“主子他......快死了。”

书生一听,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老天有眼啊!死了好,死了好!”

靳慕一愣---他这么恨主子吗?

“你......不去看看他?”

“看他干什么?”书生兴高采烈道,“我该去放两串鞭炮才是!果真是恶有恶报!”

他一激动,走了两步,靳慕才发现,他的腿瘸了。

靳慕默默想,原来裴先生腿脚不好吗?

“先生?先生......”

裴青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站在学堂门口发呆了。

“先生,”方小筑问道,“怎么了?”

裴青玉摇了摇头:“没事。”

方小筑又问:“先生,这几日怎么没见阿霁啊?”

裴青玉顿了顿,说:“他走了。”

“走了?”方小筑茫然道,“去哪儿?”

裴青玉垂眸,低声道:“去他该去的地方。”

方小筑更茫然了---他该去哪儿?他不是说自己是大驴仙么?回天上去啊?

裴青玉见天色不早了,便让方小筑早些回去。

他沿着石子路慢慢往回走,突然记起,友人李兄还在家里,不知睡醒了没。

李兄先前是与他一块在这学堂里教书的,后来想去考科举,便离开了。

可前几日忽然回来了,还瘸了腿,听说是遭人陷害,被偷了文章,还被打断了腿。

昨晚,李兄就提着酒,去竹屋找裴青玉,喝得醉醺醺的,一边哭一边骂那害了他的人,骂到天色将明,才沉沉睡去。

裴青玉也为他鸣不平,不忍他瘫在地上睡,便把他扶去了隔壁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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