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84)
作者:枕明生
江在水回头瞥他一眼,脑袋上仅剩的两只没缠在一起的坠儿晃了晃,像是在表示无语。
她没搭话,转回去疑惑道:“宫里怎么会来人?来的是谁?有说原因吗?”
“这……”小二为难地挠了挠头,“是位公公,穿一身深红色官服,但不知是什么来由。”
深绯色乃是四品官的官服颜色,他只是客栈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杂小二,只隐约知道穿红衣服的是大官,自然认不得来者何人。
江在水这两日补了些“常识”,知道四品的太监对应的当是管事公公,为最高品级的太监了。
管事公公……来请游与明?
她迟疑了下,回道:“游神医今日一早便出去了,不在客栈里。烦请小二哥帮着传个话,就说还请公公稍待片刻,江泱整理过仪容便前去,有什么事,与我说就好。”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又哒哒哒跑下了楼。
祝江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应酬,等着她把人支走回过头与自己讨论对策。
却见江大小姐思索片刻,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面镜子,递给了他。
“帮我举着。”
祝江临:?
他不解地接过镜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对着镜子耐心地分她那满脑袋珠钗,迟疑道:“……你在干什么?”
“整理仪容啊。”江在水理所当然的回答,抽空抬眼瞥了下他:“我刚刚不是说了?”
祝公子一身浅浅淡淡的雪青色长袍,通身好气度,下摆云纹间不显眼地印着枚灰扑扑的脚印,长身玉立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给她当镜子架。
……谁能想到这句整理仪容居然不是托词呢?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主动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位管事公公?”
江在水正努力把芙蓉簪子从乌黑的发丝中解救出来,闻言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倒也是。
一个是跃玄观出来游历的大小姐,一个是青风堂声名在外的小神医,区区四品太监,她自然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那你刚刚那么客气作甚?”祝江临好奇道。
大小姐解下了芙蓉簪,又去理蝴蝶坠,闻言嘟了嘟唇,老气横秋地教育他:“出门在外,不要总想着惹事啊龙神大人。”
你倒是有经验。
祝江临眼里带上了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他慢慢把她没注意到的问题点出来:“可是小友,你有没有想过,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才会差使的动四品太监,来请青风堂大弟子入宫?”
江在水顿了下。
“皇宫可不是寻常地方,太医也不是吃素的,游与明虽冠个‘神医’名号,却不知有几分是别人看在‘青风堂’大弟子的面子上吹起来的。什么事,或者说什么病,会让那位觉得只有游与明能治?”
江在水正思考他说的上一句话,闻言瞪了他一眼。
祝江临看着她,挑了下眉。
大小姐没空同他吵,只道:“第一,阿弋就是神医;第二,你不许说她坏话,也不许反驳我,让我想想。”
祝江临才发现这小姑娘这么护短,默了片刻,哑然失笑。
他看江在水整理的差不多了也没再出声,想了想,还是道:“还有一点。”
江在水直起身,睨他。
这就是“本小姐许你发言”的意思了,祝江临语声带笑:“小友有没有想过,怎么病的那人恰好和游与明在同一时间出事呢?”
“你的意思是……?”江在水皱起了眉,心里转过几番思绪,“阿弋的昏迷与【灵知】相关,【灵知】与白泽相关,而皇宫里唯一与白泽有关的是……”
“五公主容寻双?”
她扭头就去踹自家师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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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1]《黄帝内经·宝命全形论》:“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
第61章 山川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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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祝江临眼见她说风就是雨,一撩裙摆就要开始今天的第四次公物破坏,连忙哭笑不得地拦住她。
“你不知道!”江在水急得扯着他胳膊就往外挣,“阿弋说我师父可能和容寻双有关系,他肯定知道内幕,不能让他溜了……”
“我知道。”祝江临打断她,干脆把人举起来往身后一放,挡在自己与墙面之间。
江在水进退不得,和他大眼瞪小眼。
半晌,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知道就知道!放开!”
“哦。”祝江临往后退了一步。
江在水瞪了他一眼。
气氛十分怪异,祝江临决定快速进入下个话题:“你师父确实去找过容寻双,但和这些事无关——容寻双的母妃同他是旧交,他纯粹是照顾故人血脉而已。”
江在水咬着唇抬眼觑他,扭头撇嘴:“你又知道了。”
“啊。”祝江临不知怎的,有些想笑。
啊什么啊。江在水从奇怪又复杂的情绪中抽出一缕不满:你不该一五一十解释解释吗!
祝江临顺从道:“我从摘星楼买的消息。”
江在水早就把摘星楼和奸商画上了等号,闻言条件反射的肉疼了一下。
祝江临:“三百两银子。”
江在水:“……诶?”
虽然还是很贵吧……但比八百两便宜多了?
祝江临不知道游与明还买过八百两一条的风袭玉情报,没明白这小姑娘心里又琢磨什么鬼点子呢,只继续道:“还附赠了一条:容寻双的母妃和白鹿门稍微有些关系,她原本是青崖山庄的人。”
太虚大陆西部为绵延不绝的雾霭山脉,白鹿门建在群山之中,其主城青崖山庄半入山间,就好比漓云城之于跃玄观一般。
“那关系也不大?”江在水疑惑。
祝江临应了一声。
江在水想了想,把话题往回回溯了下:“容寻双和白泽又是什么关系?”
“这不好说。”祝江临又端起了谜语人的架势,老神在在道:“有可能是载着另一半【灵知】,也有可能是嵌着白泽残魂……”
他话未说完,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风袭玉走了出来。
江在水瞬间没心情管他了,才放下点的心又揪起来:“阿弋呢?”
祝江临看了她一眼,息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没事了。”风袭玉脸色不太好,但语气还算平稳:“宫里有人借容五身上的东西在布阵,【灵知】和那东西同源,所以连带着动了小大夫的魂。”
江在水吓得声音都抖:“严重吗?”
“没事。布阵的人手脚轻,我封了【灵知】后帮小大夫安了魂,她再睡一会儿就该醒了。”风袭玉说着,不免有点动气:“但她肯定早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拖拖拉拉讳疾忌医!醒来之后你记得教训一顿!”
江在水连连点头,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那一桌子行李:“我教训她?那你去哪?”
风袭玉顿了下,转头看向祝江临。
祝江临挑眉:“作甚?”
“呃……”风袭玉又转回来,“云绯楼出了点问题,我急着回去一趟。”
江在水不太信。
她隐隐觉着这些事都是连在一起的,却找不着穿线的绳,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凤凰回屋拎了行李,逃也似的溜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这个你拿着。”风袭玉将一块墨色玉牌递过去。
江在水接过来,正面结结实实写着“摘星令”三个大字。
她吃了一惊:“摘星楼的一等令牌?”
风袭玉匆匆点头,看起来的确很着急:“既然你认识,就不用我多解释了。有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他说完翻窗就要跳出去,一条腿都迈过去了,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我去个几天就回,你们千万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