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番外(5)
作者:枕明生
这里居然真的有个洞?江在水看着洞口,脚步迟迟未动,收起先前不上心的态度,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龙门岛下沉睡的“龙子”,爹娘到底知不知道?
横公鱼看她不动,催促地摆了摆尾巴,又顺便得意洋洋地邀功,“看,就是这里!我没骗你吧。”
洞口不大,刚好能让一条横公鱼或一个江在水顺利通过。
水流在这洞口前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视若无睹的流过,不进不出。
但当江在水试探性的伸出手时,却没感觉有什么阻碍,她想起自己一年来翻阅的那些古籍,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问道:“这地方,别是到了春分便想进就进吧。”
横公鱼不满的哼哼唧唧:“当然不是,等你进去就知道了,没有龙子大人的准许,你能在洞里面绕到天荒地老。”
江在水就踏了进去。
踏进洞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水流的阻力骤然消失。玉佩散发起隐隐的微光,好像更欢快了一些,拉着江在水往前。
江在水停下脚步,思考片刻,从乾坤袋里又取了两只带流苏的钗子,小心戴好。
横公鱼无语地看着她,吐了个泡泡。
这位大小姐臭美不是一天两天了,见龙子大人确实值得好好打扮,它忍。
江在水睨它一眼,猜出它在想什么,没理睬,继续向深处行去。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块玉佩,眼睫垂了垂,而后趁着洞中越来越黑,悄然伸出手,在石壁上轻轻划了一道。
石壁光滑冰冷,上面什么都没有。
道路倒是越走越宽,从最开始的将将够一人,到如今已经能并行两三人,够横公鱼转身转个圈。
江在水轻轻点了两下横公鱼的鳞片,稍停脚步,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八块阵石——她阵法学得不好,不借助阵石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计算着将阵石摆在小隧道的八个方位上,又拿出灵粉画了个小阵法,横公鱼一开始还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见那阵法除了发光便没再有动静,就失去了兴趣,无聊地开始吐泡泡。
江在水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改了一处阵石,看过后手一收,把八块阵石收回了乾坤袋。
灵粉随之闪了闪,化作一小股灵气散在了隧道中。
横公鱼打起了精神:“你看出什么了?龙子大人设下的阵法是不是很厉害?”
江在水笑道:“是很厉害。”
毕竟她还真没见过,“自己”封印自己的人呢。
还龙子大人,前因后果,稍微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是他自己设的阵法。
江在水摩挲着玉佩,心中升起了一丝隐忧。
这是一个封印阵法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了。
玉佩越到深处越亮,足够起照明之用,一人一鱼跟着玉佩,又慢悠悠走了一会儿,到洞已经足够五六人并行,江在水开了口:“你之前来,游了多久才听到龙子大人说话的?”
横公鱼拍了拍自己的鱼鳍,沉吟片刻,不确定道:“大抵,一炷香?”
江在水“哦”了一长声,开始扣扣扣地敲横公鱼的鳞片。
横公鱼被她敲的心慌,一溜身往前窜出一个身位,刚想转过去问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忽觉脑海中一清。
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洞里响了起来,那是龙子的声音。
但是不同于一年前的沉稳,这次的声音好像略带上了一些迟疑:“……谁?”
横公鱼一喜,尾巴在洞里的静水中欢快的摆起来,绕着江在水转起圈,试图被认出来——他说不了话,又无法和看不见的龙子传音。
江在水看了两眼那条红色的玩意,头晕的闭了闭眼,没忍住开口到:“你给我消停点。”
横公鱼顿了顿,委屈的停在了她身侧。
一人一鱼呆在原地没动,龙子的声音却没再响起,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你啊,横公,好久不见。”
横公鱼一激灵,又要开始转圈,被江在水死死按住。
龙子好像轻笑了一声,他说:“你们往前走一步吧。”
江在水其实满腹狐疑,犹犹豫豫,十分想先问出个一二三来再走,怎奈横公鱼趁她松劲,箭一样窜出去,瞬间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在水中也无法与那位所谓的“龙子”对话,沉默片刻,只好也往前迈了一步。
光线进到眼中,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抱歉。”有谁站在远处,声音带上了些许歉意,那人挥了下袍袖,原本就柔和的光更加暗了下去。
江在水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挺大的洞穴,开凿的却并不细致,周围空旷一片,饰物与家具一概没有,只中央处有个床一般大小的石台,半米高,无数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好像罩了层无形的罩子,散发着幽微的光。
洞穴里没有水,也不见出入口,她那一步大概是踏上了什么传送阵。
龙子就站在那石台前,并非是龙形,而是着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
他长得很好看,眉如远山霭霭,眼似深海沉沉,夜明珠昏黄地照过来,没让他显得面色暗黄,反倒衬的他清润似杨柳风,眼中好像含了光,棱角都模糊。
横公鱼不知如何也变成了人形,垂手站在他侧后方,见江在水进来,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这就是龙子?人形的龙?
……那条鱼怎么就跑到他身后了?
龙子向江在水弯了弯眼睛,一派温和模样,话音也是清润的,“是在下考虑不周,倒是忘了洞里暗,未将这夜明珠盖一盖。”
江在水听他开口,便暂时了放下横公鱼“疑似叛变”的事,心说这“龙子”看着还挺年轻,而后貌似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不请自来,龙子大人别见怪就好。”
“哪里叫不请自来。”龙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让横公帮我取回我的玉佩,却忘了如今人事变迁,想必是无意间唐突了你罢。”
江在水右手下意识抓住了玉佩,而后反应过来,松开了手,道:“龙子大人客气,我和横公相处得不错,算不得唐突,只是……”
她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只是我确实有些疑问。”
龙子笑道:“有何疑问,你说便是。”
江在水诚心发问:“这玉佩,是大人的东西吗?横公说大人需这玉佩回龙宫,莫非这是个信物?那又怎么会到了我跃玄观手里?”
……或者说,这东西若真是个阵眼,怎么会到了跃玄观手里,又被轻易地交给一个六岁小孩子?
龙子又叹了口气,他垂下长长的眼睫,语气带上了无奈:“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世事难料,我竟不知这玉佩流落到了你人族手中。”
他沉吟片刻,又道:“却不知小友从何而来?交予你玉佩的人,可有说些什么?”
要是说了啥我还至于来问你?江在水在心底吐槽,这龙子真就是个老谜语人呗,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出来。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江在水面上不得不维持小辈规规矩矩的表象,退让一步:“晚辈跃玄观江泱,字在水,玉佩乃是家中的传家宝。家父交与我时,还特意嘱咐了要好好保存。”
她故意抬眼看着龙子,假模假样地扬起谦恭的笑,一字一顿道:“千万,不能摔碎了。”
若这是“封印”的阵眼,那可不就是得好好保存,不能摔出个好歹。
只可惜这玉佩并非什么传家宝,也不算是她那位观主父亲给予,甚至被幼时的她磕碰过不知几次——□□得很,连道缝都没磕出来。
龙子神色自若,“唔”了一声,收了笑脸,貌似有些为难,“竟成了传家宝吗?这我倒是不好求取了。”
江在水不接他的话,就站在原地跟他面面相觑,许久,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怎么?就没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不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