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80)
稍有差池,谁也活不了。
“不行,”果然,阿遥也一口否定,“她做不好。”
火苗委屈地抖动,我听见莺莺失落道:“他看不起我。”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同情地应了一声:“嗯。”
“他一直谁都看不起。”
“……是。”
“他就觉得只有他自己好。”
我深有同感,点头:“你说得对。”
阿遥催我了:“你还在自言自语什么?”
与阿遥离开前,我将莺莺的火焰挪到避风处。如果能顺利封住燕将军,到时将这盏火带出去,便能释放莺莺受困的魂魄。
燕将军的尸骨,就在山谷的另一头。远远便能看见,漆黑的棺木贴山崖打横摆放着,四周鬼气森森。这棺材,必然也是杏儿准备的,密不透风。
鬼气太浓,稍稍靠近,便像是要将人的血肉骨骼腐蚀殆尽。算好了方位,我就地准备用具。右手中指早已经被我前前后后咬得血肉模糊,十指连心,扯得我太阳穴都在疼痛。我又要闭眼一口咬下去,阿遥忽然拦住我:“我来。”
我意外地看他。
“看什么?”他将我仰视的头摁下去,“你们不是不该用自己的?”
的确,他说得对。按规矩,以血替朱砂时是该从别处取,取时还要念“吾今奉道不灭你,生取你灵血,化作丹精,急急律令”。
被取血的通常是只红羽大公鸡。
我眨眨眼睛,半真半假说:“那多谢了。”
说罢张开掌心,准备接他的血。阿遥竟也不是说着玩的,指尖挪上自己的左腕,几不可察地,轻轻吸了口气。
九鼎一丝,我翻过掌心,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闹着玩的,用我自己的也可以。”
阿遥与我对视,没有作声。我将他的手拉开,道:“你比我痛,这事就先算了,还是我来。我疼都疼够了,不差这一口。”
我冲他笑笑,轻车熟路地咬了下去。伤口叠伤口,险些将我的脸疼歪。又在心里叹了一回“朱砂”,我将要用的符文一一描好,继而看向十步之外的棺材。
我还得一直保证自己有血可流,待会儿要在棺材上画一圈,必不可少。将一切都在心中演算过一遍了,我才抬起头,恰恰对上阿遥的视线。他看着我,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多余的表情,这导致我不能读懂这目光之中的含义。
我琢磨了一下,尽量正确地回应他:“我尽力,在你被吃完前成事。”
说罢,我又怕他还是不放心,想补充两句,肩头却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下一道术法。
“站着,”他说,“不能动。”
棺木的方向,已经隐隐有怒吼溢出。
我将喉口的抱怨咽回去,深深吸一口气。下一步,就要看阿遥了。鬼气肉眼可见地浓郁起来,聚成黑色的雾气,继而进一步凝聚成形。黑色的雾气——我的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线索正在被唤醒。
黑雾,燕氏的家徽符文。这一切,都与五年前清微祠外的邪祟不谋而合。联系这二者的关节,到底在哪里?我想得入神,忽听得阿遥出声:“走了。”
我回过神来,阿遥已经撤到百步外。另一头,燕将军一声低吼,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待会儿生死攸关,可容不得我再出神发呆。我尽全力压制住自己逃跑的冲动,森森鬼气中,燕将军的实体在瞬息间已凝聚成形。它直向着我而来,气势汹汹,然后,擦肩而过。
鬼气如同有实质一般,紧紧擦过就令我半身发麻,险些被夺去神志。阿遥撤得不紧不慢,且退且停,几次绝处逢生,雪青衣袂翻飞竟如杂耍一般好看。我始终留心着棺木周遭的鬼气,燕将军愈行愈远,鬼气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看来,阿遥得被咬一口,这没得商量了。透过瘴气,隐约可以看见两个身影已经到了洞口附近。按之前与阿遥商量的计划,他就会在那里,同时也是距棺木最远处,示弱引燕将军进食。
此时,他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向我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擦着长。‘枪的枪风跃起,险险避过了这一击。我一颗心揪了起来,下一刻却眼看着阿遥旋身,落到了堵住洞口的其中一块岩石上。
糟了。
我站得远,看得见洞口的全貌,那块岩石根本没有借力处,一碰就会坍塌。果然,在落脚的瞬间,阿遥身子不由自主斜倾,险些失重。他脚下迅速调整,可燕将军近在咫尺,哪里容得下这样的失误。眼见着长。‘枪就要扫过来,这一下子,阿遥可不会只如计划受点伤了事——
“阿遥——!”
没有容我思考的时间,我动了。仓促之下,这一声喊得没有丝毫章法技巧可言,我声嘶力竭,嗓子几乎立刻劈了叉。燕将军的长。‘枪生生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