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168)
他还是嫌我啰嗦了,夹了一块新上桌的糖醋排骨丢进我碗里:“露宿街头也得吃饱了,更耐寒些。”
吃了点东西下去,我倒是确实感觉好了不少。原本因为那点线索而不安定的心慢慢沉回了胸口。
下一步该怎么做呢?正当我沉思之际,燕朝歌忽然问道:“这一趟可有进展?”
我愣了愣,反问:“什么进展?”
他笑着,稀奇我的谨慎一般:“你的身份啊。你这躺进城不就为了打听这个,别告诉我一无所获?”
他坦率得令我心头一热。是啊,我急急忙忙跑出来,不就是为了自己好好打听一番?
可其实为了我身份的事,燕朝歌早来来回回不知跑过多少趟,甚至上下三四个镇子都问过了。我当然信任他,脸一红,便报以直言:“我不是想瞒你。只是燕朝歌,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我被燕老太太救回家时,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装?”
“穿的什么?”燕朝歌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答道,“青布褂子,都给血染红了,回去问问老太太还留着没。衣服只怕找不到什么线索,刚开始我拿着布料打听过,哪个镇哪个村都有人穿。”
犹豫了一下,我据实以告:“上午在这条街末尾的馄饨摊上,摊主说曾见过我。他说那时我穿天青色道服,是个坤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国内疫情眼看着要明朗了,谁知道现在国外又严峻起来。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再过一阵子一定就能放晴了!
第76章 进陆·新宫主
“坤道?”燕朝歌轻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喝口酒,“就你?稀奇稀奇。”
“怎么,许你学道就不许我学?”我哼一声,心里不知怎的,微微泄气,却也连紧张感都消掉了一大半,“可能真是呢,不然,就是当过一段日子坤道?”
燕朝歌吃口菜,道:“好好好,那你问没问他,你穿的道服是什么制式?只要知道这个,就能找到你曾待过的道观了吧?”
他说的我未曾没想到过。我只得摇摇头:“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想不起来。”
“那我会去替你多打听,”燕朝歌冲我笑笑,眼睛弯弯,居然真诚得令我心中一动,“宫观不多,大不了一座座问。”
哪知道,他下一句话还是打破了我难得的感动:“太好了,白吃白喝我这么久,说不准还有望拿回一大笔钱。”
我没好气还嘴:“这半年要是没有我,只怕饿死的人是你吧?”
燕朝歌将最后一口酒喝掉,笑着告饶:“罢了罢了。要是真替你找到娘家,你可别忘了老子?”
酒足饭饱找了间便宜客栈,燕朝歌要下两间客房。过了这么久拮据的日子,我一听就想开口阻拦,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
他是为我考虑。两间就两间,燕朝歌今天想充阔气,就让他充一整套吧。
不管燕朝歌在昆吾宫是怎样吊儿郎当招蜂引蝶,在我面前,他始终算是规规矩矩。我多少知道一些,其实像燕朝歌这样花钱进去的,不能真算昆吾弟子——只要出一箱金银,就能进昆吾宫,这听说是近两年监院新出的法子。
大约是昆吾宫缺钱了。燕朝歌他们这一大帮外家弟子甚至都不能进入宫墙内,只是在半山腰新修的院落居住,每天轮流有师父来教他们练剑。也有偶尔能真进昆吾宫的,但也只是在有节日庆典时,宫墙里的弟子忙不过来了,才会抽些人去帮忙扫地打杂。
虽说如此,但得益于半山的院落管理松散,我能看出燕朝歌混得很不错。他一般半个月回来一次,最多待个三五天。有时做饭时他还在帮忙劈柴拉风箱,做好饭人就没影了。让老太太先吃着饭,我去找人,通常就能看见他和某个窈窕的倩影共坐一处,听对方倾诉相思之苦。
我从来不懂得欣赏花好月圆,便总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出声叫他:“燕朝歌,再不回家就没你饭吃了。”
被我这么一吓,女孩转头向我投来的目光惊疑又委屈。令人称奇的是,燕朝歌从不解释,最多交待一句“得吃午饭”,就头也不回跟我走了。也有过立刻揪住他,质问我身份的厉害女孩儿,这时他才会干脆说“‘只是’住在一起的人”、“是外室”或“糟糠之妻”。
挑选哪种回答,都依心情而定,反正无论哪种都足够让他的这位师妹或师姐花容失色。他好似有恃无恐,从不担心失去谁似的。不过也的确,只要他回头挽回,解释说他只是开个玩笑,青枝是他的妹妹姐姐,或邻居的新媳妇,女孩儿们就都会回来。有段时间他热衷于给我取奇奇怪怪的名字,有时在山间采野果掐野菜,就会有人叫我:“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