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即是符(10)

作者:与犬回

我刚想脱口问那是什么人,突然被一枚碎石子砸中了头。

我诧异地抬头,却见头顶枯井井沿,小东西那张苍白的小脸逆着光,嘴角咧开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弧度。原本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似是褪去了伪装,此时弥漫起了云霞般红色的光芒——我忽然想起,这是桃花的红色。

第5章 伍·妖灵

我想我是做了一个梦。

梦中小东西的脸与我靠得很近,面色苍白,神色狰狞,冰冷的小手卡在我的脖子上。他的眸子中翻涌着奇异的霞色,似是一簇簇桃花在争相绽放。恍惚间,透明的水滴一粒粒打在我的脸颊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是小东西在哭。他的嘴一开一合,含在口中反复玩味的,是两个我看不明晰的字。

哭什么呢?我忽然想起燕朝歌曾经向我讲过,说有一种生长在山林中的猛兽,长独角,有斑斓的毛皮。它的猎物要是逃掉了,它就会哭,在原地哭得像个婴儿,眼泪汇成一道溪流。

我醒来时,师父坐在床旁啃饼,阳光以一种奇怪的角度透过窗户,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

“师父……”我的喉咙有些干涩,花了很长时间才认出,这里仍是方郎中的家。师父看了看我,一脸关切:“饿么?”

喉咙涩得吓人,我坐起身来灌了一杯茶,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些:“师父,初生呢?”

师父微微一愕的样子:“初生?”

“对,初生,”我有些慌了,“是跟我一起在井底的,他人呢?”

师父微蹙了蹙眉,似乎觉得有些严峻了,可嗓音依旧是温和的:“我去的时候,井底下只有你一个人。发生了什么?”

井底下只有我一个人。

初生就像小耗子一样,就这样消失了?就这样……被小东西吃掉了?

我眼泪又要往下掉,却只听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看清来人,我吓得瑟缩,立刻扑进了师父怀里。

方郎中依旧明艳秀丽如春光,眸中的视线却偏偏冷冽若冰。师父腾出一手搂稳了我,道:“夫人可真是忙了一早。听说令郎又找不着了?”

方郎中唇边划过一抹冷笑:“好管闲事,过河拆桥,这就是我说的虚妄。”

师父回头看了看我的脸色,想必也将前因后果想了个七七八八。

“夫人多虑,”师父摇头,将我塞回床上,“贫道从不好管闲事。可眼见无辜小儿被卷进事端,袖手旁观实在非人所为。”

方郎中眉间戾气陡生:“信口雌黄。”

师父没有再多说,叼了口饼起身,垂眼道:“初生对吧?小篮子你乖乖待着不要急,把药喝了,师父去替你找人。”

我哪里还敢接话。方郎中一声冷哼回头,师父也随之带上了门。喝完药我定定神,下床去摸饼吃。刚咬了两口,又想起初生,低头间,却忽而发现桌脚下垫着一张折好的纸片。

探身出去,我很容易将纸片抽了出来。上面像是一首小诗,字迹娟秀漂亮。我前前后后读了几遍,字漂亮归漂亮,奈何却是草书,不同于方郎中写生辰八字时的小楷。我不是很能认清,也只好暂时揣进口袋。想到师父已经去找人,虽说安心不少,可还是打开门阀溜了出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风很凉爽,院子中空空荡荡,大概都去找失踪的小东西了,只不知初生有没有人惦记。

一整天下来,院子里的桃花比我印象中又憔悴了几分,细看还有寥寥几朵干枯残瓣,挂着青涩的毛桃儿。想到小东西的红眸,我莫名打了个冷噤,露怯想躲回屋子时,却不知自己何时已经将门锁上了,断了后路。

看来我是睡昏了,竟干出了这样的傻事。我用力晃了晃头,只能绕到屋后去瞧瞧,能不能爬窗户进去。我瑟瑟发抖绕到院子外去,越过一道溪水,倒是远远看见了半闭的窗户——可在窗后的小丘陵背面,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它不得了,只是因为它足够打眼。那是一株桃树,半人高的大小,要说与院中桃树的不同处来,不过是在于它开了满满一树的桃花。

六月的时令,眼前的桃花开得正艳。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桃树,一树花开得好似火焰燃烧一般,比石榴花还要艳丽——却妖异得令我脚步微微一顿。

桃树立在一个小木屋门口,也不知怎的,失去意识前,初生的那句话忽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往屋后去过,那是个不许人靠近的去处。”

他说的去处,就是这儿?这个小木屋?我大着胆子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犹豫了片刻,我又抬起指尖,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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