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745)
作者:羲和晨昊
他这次前来,其目的是为了让李然出山相助赵氏,所以对太史一职是尽可能的避而不谈。
李然言道:
“赵氏之前助在下良多,并且还曾救过在下的性命。本应亲自前去答谢,怎劳你们前来?今日得见阏于,实是有愧!”
董安于则是忙道:
“先生乃是当世奇才,我家主公前来拜见先生,也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啊!”
二人这才坐定,李然笑道:
“如今赵中军原本只你一个肱骨之臣,而如今又得阳虎以为臂膀,却不知阳虎如今投于赵中军麾下,其人如何了?”
董安于拱手回道:
“阳虎自从是来了赵氏之后,就一直都在言说先生的恩义。此番前来,也曾是嘱咐在下,若是见到先生,一定要代他感谢先生当年的救命之恩!”
“阳虎如今在主公帐下,可谓是如鱼得水。而我家主公亦是得阳虎之力良多。主公对阳虎的能力也是极为中意,是以对于先生的这一番举荐,也是赞不绝口呐!”
李然点了点头,不禁又是淡然道:
“其实,我也是惜其才,赵中军若能用得上,那是最好不过。区区举手之劳,倒也是谈不上功劳。”
董安于笑道:
“虽是先生的举手之劳,但是对于家主而言,却是莫大的助利啊!就像此番我与家主一同前来成周,全赖阳虎在绛城内坐镇。要不然,似绛城这等的龙潭虎穴,谁又能担此重任?”
李然也是笑道:
“呵呵,阏于此来,怕不是单单就来夸赞李然的吧?”
董安于闻言,连忙拱手说道:
“家主的信……想必先生都已经看过了,先生命观子玉传来的消息,家主听了之后,也是大有感悟!”
“先生有皓空之志,非常人所及!其实,家主又何尝不是?!所以,家主此番特意是托在下前来答复先生,家主他……愿承此重任!”
李然知道董安于这是已经与他摊牌了。
而且他和赵鞅,很显然也已经是明白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善!赵中军的心意在下已然明白!”
董安于大喜,立刻是从袖中取出了赵鞅写的信简。
“此乃家主亲笔所书,还请先生过目。”
李然却将信简放在案几上,并没有去看,只笑道:
“既然赵中军有这个雄心,那么便还劳他亲自前来。届时,我李然定会将这‘匡扶天下’的良方,一五一十的告于赵中军!”
董安于连忙站起来,并是一个躬身:
“好!既如此,那在下这便告退,把这好消息转告家主!”
李然也不作挽留,只送董安于到了大门。
董安于匆匆离去,李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是背手微微一笑。
范鞅在旁一直观察着,见董安于已经走远,便是上前言道:
“先生,夜里风凉,还是早点回屋吧!”
李然这才回过神:
“哦,少伯啊!你便随我一起到前厅等候吧!”
范蠡跟着李然来到前厅,李然又吩咐范蠡是撤掉了刚才的清水:
“不出意外……赵鞅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范蠡闻言,对此倒也并不奇怪:
“先生,这赵鞅当真便是先生寻求多年的明主吗?”
李然闻言,却是不由嗤笑一声,并是与范蠡回道:
“何谓‘明主’?是天子吗?是诸侯吗?如今看来,恐怕都不是啊!如今乃是大争之世,谁能靖平天下,即可为明主矣!故而如今我以臣道事君事,若果真得以平靖天下,不亦可乎?”
“如今李然所求者,非其人也,而为其道也!若能靖平天下黎民之苦难,虽以臣道取之,又有何不可?如今赵鞅三请于我,此乃吾之礼教也!先教以大义,次之为人,而后方可为其君事!”
范蠡见李然说得如此慷慨,也知道他已是坚定了“以卿道共扶天下”的这个理想。
“确是正如先生所言,这个赵鞅,我们如今也算得是对其知根知底的了,再加上有先生为之因循善诱,日后想要以此来靖平天下,想来定是不差!”
李然不由是点头言道:
“昔日,我李然只识其人,却不知该如何教人,是以我虽有意辅佐明主,却终究都大不如意!正所谓‘天道有常,人心易变’。此番与赵鞅会面,就且看我来如何诱其真心!”
范蠡点头道:
“先生,那……需要蠡做些什么吗?”
李然思索了一下。
“倒也不用做什么,只管准备一罐清水,一些点心,然后就去大门处等着他吧!这一次,只怕是免不了要与赵鞅是秉烛长谈了!”
范蠡应声准备清水和点心,然后到了大门口。
不到半个时辰,范蠡便在大门口看到一骑绝尘而来,甚至几乎冲过头老远,这才勉强停下马匹。
范蠡看的真切,骑马者正是赵鞅!
只见赵鞅一人一骑,也顾不上引起巡视士兵的注意,快速是在周邑内奔驰。又因其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还险些是直接冲过了头。
范蠡也是赶上前去牵住马绳,赵鞅看起来却是一脸的急切,冲着范蠡便是喊道:
“多谢兄台!我这便要去见子明先生了!这马就有劳了!”
赵鞅不等范蠡的答复,便已是直接冲入了大门内。
范蠡见状,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并是嗤笑了一声。
第七百七十三章 赵氏恩仇录
赵鞅就这样径直接冲到前厅,看到李然正端坐其中。
这时,李然也同样是看到了赵鞅,正气喘吁吁的赶来。
李然整顿了一番衣裳,起得一番廉容。
赵鞅在外,亦是深鞠一躬:
“赵鞅拜见先生!”
赵鞅为表谦逊,故意是省略去了“晋中军”,亦或是“晋国正卿”的头衔。
李然闻言,急忙还礼道:
“李然见过赵中军!”
赵鞅胸脯起伏,很显然一路赶来,气都不曾喘一下。
李然也是待他稍稍平复下来,这才邀其落座。
赵鞅拱手并是谦逊道:
“先生请坐。”
李然则亦是作揖回礼:
“赵中军身份尊崇,还请先行入座。大人之诚意,在下已然知晓,但还请大人先行坐下,此乃礼数!”
赵鞅闻得此言,拱了拱手,便是就此坐了下来。
而李然则是将清水和点心稍稍往他那边推了推,这才与他对面坐下。
“赵中军之意,在下已经明白。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却还有一事不明,还想请中军能够为李然解惑!”
赵鞅忙道:
“不知先生是有何顾虑?只管问来便是,鞅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然点了点头,并是开门见山道:
“对于当年的铸刑鼎之事,大人究竟是作何感想?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赵鞅闻言,脸上竟是不由得一阵绯红。赵鞅袖口是抚略了一下鼻子,显得是极为尴尬:
“这……当年之事,可谓是说起来话长……其实,都因当年鞅实在是年轻气盛,误将范献子视为忠良之人,却殊不知此举竟是会给我惹来如此多的争议。此事……也确是让鞅一时威信扫地,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然而此举……却实非鞅之所愿!”
李然听罢,却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默默的嘴脸微扬,一边看着赵鞅。
赵鞅见此,也是心中稍定,并继续说道:
“当年,鞅是刚刚接替了家父赵景子的宗主之位,尚还年幼,不明事理。亏得韩宣子卸任中军之前,将我提拔为六卿。韩宣子之后,魏献子成为正卿,虽然待我如同叔侄一般,但实话讲,魏叔当年也确是族微言轻,难以掌控全局。”
“我当时又少不更事,竟是意图弥合晋国长久以来的裂隙,而范献子也知我之意,所以便是派人前来怂恿于我!”
“范献子先是派了他自己的三个儿子,时不时的来找鞅娱戏,并以此是取得了鞅的信任。接着,中行寅又带着鞅到汝宾修建城池,鞅觉得此乃国家大事,便也就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