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693)
作者:羲和晨昊
孔丘听得高张所言,知其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把戏,不由是呵呵笑道:
“将军言之有理,只不过将军以为,成邑之所以难以攻破,却只是城墙高大坚固的缘故吗?”
高张闻言,却不禁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难道是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孔丘这时,却是用手做了一个比方:
“敢问将军,若是以自己的左手去叩打右手,却能使上多大的气力?”
高张不明所以,却是回答道:
“自是不能用尽全力,只三成之力,怕也是说多了。”
孔丘听罢,不禁是点了点头:
“将军所言甚是!所以,这成邑就好比是这右手,而鲁师就好比是这左手。世人之所以觉得鲁师孱弱,不过是因为鲁国乃仁义之师,面对手足相残,自是不能拼上全力。”
“但……倘若是抵御外敌……”
孔丘突然来了一个停顿,随后又是微微一笑,并是双手抱拳作揖。
而高张则是顺着孔丘的话头问道:
“又当如何?”
孔丘又呼呼是打出了两拳:
“自是要拼得全力了!鲁师打成邑或许不济,但是面对外敌,却也绝不会心慈手软!恕丘直言,将军所率来的这三万人,五百乘,想要就此挫败我鲁师,只怕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到时候,将军寸功未得,反倒是损兵折将,届时高大人又该如何与齐侯交代?又如何面对田乞的问责?”
高张猛地不由想起了临行前,太子荼的那一番话来。
他一时觉得孔丘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理虽是这个理,但在孔丘的面前,却也不能失了态。
所以,高张依旧是嘴硬道:
“呵呵,我齐国的三万人马,皆为我齐国之精锐!仲尼如此说……未免也太过小瞧了我齐国吧?”
孔丘却是直接言道:
“将军,我孔丘也好歹是知晓齐国的。齐师三万,于丘看来,即便是精锐,却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将军以为,我鲁师为何会选择撤去成邑之围,贸然率师前来与将军对峙?呵呵,实话与将军说了吧,公敛阳如今,只会在成邑审视夺度,见机行事罢了!”
高张低头思索良久,迟迟没有说话。
孔丘又道:
“齐国固然强大,鲁国固然弱小。但我鲁国也绝非寻常小国能比!若真与齐师大动干戈。将军真有信心能够对付得了吗?”
“将军,丘今日之言,皆是肺腑。只因看在将军曾收容于丘的份上,是与将军在此坦诚相见!将军若能全身而退,总好过再次令齐师受辱啊!”
高张眼神闪烁,很显然他已经被孔丘说动,而一旁的冉求也是继续言道:
“家师所言可谓通透,还请将军三思!!”
高张突然是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孔丘就在一旁坐着等候,高张经过深思熟虑,又望向了孔丘:
“仲尼,那……你以为,本卿却该如何做?”
显然,孔丘所言虽然有理,却也依旧不足以让高张就此退兵。
孔丘听得此问,却是淡然言道:
“呵呵,很简单,只需得令将军可回去有所交代即可。这仗,不打亦是不成的。但是究竟该怎么打,却是大有讲究!”
高张缓缓道:
“哦?以仲尼的意思……却是该当如何打?”
孔丘则是点头道:
“我鲁师愿再退三十里,将军可领兵占据瓘、阐二地,届时便可退师。如此,将军以为如何?”
高张心下细想了一番,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若得瓘、阐二地,自是可以回去复命,只是仲尼你这所作所为,只怕有违臣子之义吧?!”
孔丘闻言,却是大笑道:
“呵呵,多谢将军关心。丘既身为鲁臣,又岂能失义?丘既然有办法将其让出,便自有办法将其讨回……”
“将军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归国之后,将军该如何面对田氏吧。将军现在的处境,只怕也并不好受。田氏之崛起,才是齐国的心腹大患,齐国的隐忧呐!”
高张说道:
“好!瓘、阐二地与成邑乃为犄角之势。我若就此归师复命,倒也合理。既如此,那本卿便恭敬不如从命,待我率师去占了二地,便就此撤兵返回!不过……至于你们究竟该如何讨还失地,本卿可就顾不得咯?!”
孔丘抚掌大笑道: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高张闻言,不由大喜过望。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他手上的这三万兵马究竟能有多大的作为?更何况太子荼在他出征之前,就已经格外嘱咐,要他保全实力。
而且,倘若公敛阳真的准备作壁上观,在那按兵不动。而只有他又和鲁师在那打得不可开交。
这仗,也确实没了打的必要了!
两厢议定,高张和孔丘互相告辞之后,便各自驾驭着马车回到了前营。
孔丘一到,便看到李然和范蠡已经等候多时,孔丘将和高张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进行转述,李然听完之后,也是长舒一口气。
“这一关,看来不出意外,便是过去了!”
冉求问道:
“那……现在是否可以将重点放在成邑这边了?”
李然却摇头道:
“不可,还需得稍待一些时日!高张虽是已经答应了下来,但是齐师之中,恐怕也有不少田乞的眼线。到时高张是否可以做到束身受命,可依旧是不好说的。所以,成邑之事还得暂且搁置!”
孔丘亦是点头道:
“恩公此言甚是,此事确还需得再观望一番。如今局势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还需得小心应对!”
第七百一十九章 坎有险,求小得
孔丘当即下令退兵。
理所当然的,三桓及其众将军皆是一阵哗然。
齐师三万人马,固然不算得少,但是毕竟敌师乃是深入鲁境,若真是打起来,他们也不见得会败。
所以,他们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孔丘这时候要选择后撤呢?
不过,尽管三桓及其众人都不能理解,但他们却也唯有听命。
毕竟此次讨伐,孔丘以大司寇的身份兼摄相事,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主帅。
他们虽为三桓,但这万一败了,却是谁也都不想背这口大锅的。
更何况,成邑的事情也确实是还没有得到解决。就季氏和叔孙氏的私心而言,他们当然更是迫切希望能够尽快将成邑堕去,而不是在这里与齐国纠缠不清。
孔丘在宣布完这一军令过后,前营便是开拔后撤了十里。
是夜,他又匆忙是来到了李然的营帐。
这时候褚荡正在帐外巡守。他虽是个粗人,但在看到孔丘前来,也是客客气气的招呼道:
“原来是孔司寇!先生已经在帐内等候多时啦!”
孔丘闻言略是一惊,不过也当即是朝褚荡挥手示礼,并是径直进入营帐。
但见此时李然和范蠡他二人正在交谈。
二人见得孔丘进来,也立刻是起身相迎。
孔丘匆匆还礼,入座后却是一阵愁眉不展:
“恩公,如今我们让了两地给齐国,只恐届时国人不服啊!而且,齐侯此人……欺软怕硬,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变本加厉呢?此举……丘以为还是有些不妥啊!”
显然,之前所议定的,献出瓘、阐二地的“欲擒故纵”之策,正是出于李然之手!
这时,只见李然却甚是笃定的回道:
“呵呵,仲尼莫慌,正所谓‘坎有险,求小得’,若非如此,又岂能离间得了公敛阳与齐国呢?”
“之前,少伯所言已是令公敛阳对齐国见疑。而如今,公敛阳见齐师暂退,必以为齐侯已然将他弃之不顾!”
“只要能够引得齐国与成邑互生嫌隙,到时候我们便可将其再各个击破!”
而孔丘,这时听得李然所言,却依旧是颇有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