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274)
作者:林间烟雨
她又见长孙曜目光直直地看着长明,那双眼都恨不得长长明身上了,还一点也不遮掩地去牵长明的手,果是成了婚,人前都不避着了,自己选的得他心。
她不由得多打量两人一番,这般模样的新婚夫妻,她在这皇族里,还是头一回见。
长明与长孙曜这方同向太后四拜,手捧腶修盘的宫人跪在长明身侧奉上腶修,长明接过向太后进献,太后微笑颔首,便又有两名宫人捧着案上前,长明将腶修盘置在案,稍稍退了两步,又与长孙曜四拜太后。
待两人起身,这方捧着腶修案的宫人撤下。
太后再道:“赐太子妃醴酒。”
长明又一行礼,接了醴酒饮罢:“孙儿谢谢皇祖母。”
太后唤着徐辛将一早备下的礼取来,不多时,十数个宫人各捧着宝箱出来,因着两人还要去见长孙无境和姬神月,太后也未留两人。
从寿仁宫出来,于礼,长明便该去长孙无境的正和殿。长明想也知道,长孙无境必然不会好脸色。果不其然,长孙无境脸色极其难看,好似是被长孙曜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坐着这被迫受礼。
立在一旁的高范战战兢兢,连呼气声都不敢有,长明这朝见足晚了两个半时辰。
他是知道的太后皇后等人虽然冷淡但少有苛责,也不太揪着朝见时辰,体谅着晚个二三刻钟也是有的,但两个半时辰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长明长孙曜面上并无甚情绪流露,按着礼四拜长孙无境罢,长明自宫人手中接了枣栗盘进献奉与长孙无境。
长孙无境冷坐高座,一眼看到她颈侧衣襟裹着的那被遮掩的痕迹,拢在广袖间的指掐得泛白,面上异色却一点也没露出,他仍看着长明,只是极其地冷淡无情。
久未听长孙无境受枣栗盘,高范不安瞧去,冷不丁见着长明颈侧那痕迹,面上倏白。
那痕迹瞧着是上过药膏了,还用了粉遮着,在翟衣衣襟边里头露出了些,不懂的人亦或是不仔细瞧是瞧不出的,其实就算没瞧着这,昨夜里两人发生了什么众人当然也都知道,洞房花烛夜,难道还有叫夫妻两个各睡各的吗。
可瞧到这,再想两个人迟了两个半时辰,高范便也不敢再想,不说皇家,高门大户家的,年岁大些的公子身边都是常有些个女子伺候的,到了大婚正式娶妻时,必然也不是那等没尝过滋味的。
可若是什么都没尝过的初尝了滋味,又是这等心爱的,这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怎舍得放。
他不是男人,可他是跟在长孙无境身边二十几年的侍从,所以他知道长孙无境能想得比他更明白。
长孙曜冷声:“父皇”
长孙无境置若未闻,目光都未予长孙曜一个,仍是冷坐不受枣栗盘。
长明知道长孙无境不认她也正常,不管是出于她的出身还是她现下与长孙曜同他敌对,长孙无境都不可能认她,只是这按着礼她该来拜见长孙无境。
她正正为难如何办才好时,长孙曜自她手中接了枣栗盘,推于长孙无境案前,哐当一阵声响,大半枣栗蹦跳出来落在案上玉砖。
四下伏跪不敢言。
长孙无境这方抬起冰冷的眼眸看长孙曜,他靠在椅背,仍没有有半分的好脸色,冷着脸无情地吐出两字:“高范,赐酒。”
高范颤抖起身,脚下打颤,白着脸去斟酒,或者说斟茶,这并不是什么醴酒甜酿,不过一杯凉水罢了,皇族新妇朝见,长者赐下醴酒与新妇,是为认可,而这一杯冷水算什么,长明喝在口中应当就明白了。
不认。
长孙无境不认。
他低首垂身捧着金爵向长明,没待长明接下,长孙曜先出了手,他一骇,又跪了下去,随后身前便洒下这一杯凉水,他没敢动,只听得长孙曜冷声说道。
“敬以天地。”
高范其实也想过这个可能,以父子二人现在的关系来说,长孙曜必然不可能让长明在正和殿吃下或是饮下任何东西,长孙无境自己应该也想到过这个可能。
长孙曜掷了金爵,又向长孙无境,冷淡地唤了一声父皇。
长明长孙曜离开正和殿后,蓦然又是哐地一声,长孙无境摔下枣栗盘起身,阔步离开的同时一脚将那枣栗盘踹开,枣栗滚得满殿。
高范望着那乱跳的枣栗,心紧紧揪起,不只是害怕。
那方长明长孙曜出了正和殿便将长孙无境抛在脑后,长明浑然不在意长孙无境的不认可,到了姬神月这处,照着在太后那一般,与姬神月行了拜礼,奉罢腶修盘,姬神月照例赐下醴酒,又赐十数珍宝。
姬神月向是不爱笑的,这会儿见长明面上却是少见柔和,她淡淡打量长明长孙曜一番,目光又落在长明身上,淡声道:“今日不留你们用膳,我与姨母的赐宴会直接送到东宫,正和殿那边不必管,正和殿便是送了,也不必吃。”
长明这便知她在正和殿那受了冷待,姬神月是知道,两人见罢姬神月,才方回到东宫换下冕服翟衣,寿仁宫与坤怡宫的赐宴随后便到。
除了按照礼制所赐,余下都是二人爱吃之物,太后与姬神月各赐了补汤,长明瞧去,太后赐的是人参鸡汤,皇后赐的茯苓蜜枣花胶汤。
长明平日喜甜,便盛了皇后赐的茯苓蜜枣花胶汤,长孙曜平日不爱甜,她便给长孙曜盛了人参鸡汤,原还留了人伺候,长孙曜给屏退了,如此也就两人对着一大桌子的菜,她倒不在意,她惯不需要人伺候着用膳,也乐得就两个人在一起。
长明才方喝了一口汤,觉到长孙曜在看她,握着喝汤的玉勺愣愣看去,正对上长孙曜暗潮汹涌的乌眸,怔了怔,长孙曜凑到她面前笑,亲她一下。
长明抓着玉勺一呆,面上倏红,椅案蓦地一撞,长孙曜一把抓了她拽下她腰间的九州司雨佩扣下。
长明下意识地松了玉勺抱住他,跌跌撞撞间叫他抱起撞开内殿殿门,才方入寝殿,殿门又叫他背抵着撞阖,衣裙立刻被剥了大半,落下拖曳一地。
长孙曜阔步撞开珠帘打起帐幔,长明落在锦衾仰起脸,长孙曜半跪俯身,胸前蓦地一凉,激得她浑身一颤,她扯下他的衣袍系带剥下雪色中衣,抱住他赤-裸-灼烫的身体,咬在他肩上,他立刻握过她腰抵在身下,咬开华贵的宝石项链,一下含在她雪颈用了力。
虽然往日里长明也少在府里,但这回与以往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长明出嫁,这靖国公府便算得是空下了,奈奈呆怔怔地坐在玫瑰园,瞧着昭院檐下还挂着的红绸彩灯,她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奈奈姑娘。”
奈奈惊转头去看,便见徐束笑着立在后头。
待奈奈同徐束回了自己的院子,徐束便叫人抱了一只箱子放在案上,说道:“这是太子妃殿下赐的,叫我准备了给你,原是昨日就该给你的,但昨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下大婚实在是忙不过来。”
好在他知道奈奈是好说话的,奈奈并不是那等会欺负难为人的人。
奈奈愣了愣,还不甚明白:“没事,这是?”
长明这番大婚才完,府里还忙得很,徐束要处理的事太多,便简单说道:“太子妃殿下给你买的宅子地契和太子妃殿下大婚另给你的赏赐。”
他说罢又说两句不好意思,便赶着出去了。
奈奈将人送到院门口,回身入了房,呆呆立了半晌才揭了箱盖,入目赫然满眼的黄金。
奈奈瞪目捂住唇,吓了半日颤抖拿起契书。
长明叫她去选宅子,她便在东城挑了座一间厢房的半开院子,京中宅邸贵得骇人,即便是这一间厢房的半开院子,价格也极高,长明买了这宅子与她,但又另在离靖国公府两条街的清乐巷置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