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魔尊后被附身了[gb/gbg](157)
作者:三水铝
也如同现在的夜空,被苍岩山顶的雷电劈得四分五裂。
施青栾没有再说话,躲过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侧过了头,赵念双和萧季业也都明白了。
救不了。
长秋抿了抿苍白的唇,用自己的衣摆和袖袍裹住严宁瘦弱的身躯。
能救的,千年前神树能救苍生,就算现在自己只是神树脱出的神识,那又如何不能救下一个人?
只不过……这副刚刚得到身躯……
“疼吗?”他低头柔声问道,轻轻擦去严宁脸颊上的黑血,仔细拨开她凌乱的发丝。
在不间断的闪电下,她灰白的脸被一次次照亮,面颊还残存着涂抹过的胭脂,是浅浅碎碎的粉。
她真的又瘦了一圈,那可是一半的血肉。
是的,他知道了,殷十一在他的以死相逼下,说出了现在这副躯体的实情。
化茧成蝶,浴血重生。
他们不分彼此了,长秋终于理解了这句话,也明白身体里深入骨血的爱意从何而来。
“不疼的……长秋,别哭了。”
严宁勉强说道,她一直凝望长秋,像是要将他的脸刻在脑子里。
“我才没哭……”长秋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湿漉,可泪珠直接从长长的眼睫上滚了下来。
“是阿宁总骗我。”他哽咽道。
严宁浅浅地笑了一声,想来他知道了,撒娇似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错了错了,下次不会了,别生气好不好?”
她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眼神里只有懵懂的无辜,全然不是刚才不要命的张狂模样。
可哪有什么下次。
长秋依旧对她这种撒娇无可奈何,认真道:“没有生气,阿宁……你不应该一个人做这些,你——”
“血契还在,我们永远都在一起的,长秋。”
严宁焦急抢过话,抓紧了他的手,说出并没有询问的答案。
她在骗人,长秋瞬间识破了她的谎话,他向识海探去。
虽然能感到两人依旧纠缠的气息,但很清楚,那是假的,或许是严宁问施青栾或是阿柔要的小伎俩罢了,不过,没有血契也好,这样她还有机会。
“真的,这次没骗你了。”严宁眼神里又是纯真,她举起黑色血管的手转移话题,“长秋,我是不是很难看?”
“阿宁,最好看……”长秋控制不住眼泪了。
严宁笑着拭去他的泪痕,她以为自己这次的谎话依旧完美。
血契在他重生时就已经解除,被逼到这种地步是她没想过的,但她在内心无数次预演过道别的场景。
那都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或许是一次平常不过的亲吻之后,也或许是某个放纵后的清晨,她会悄悄收拾干净自己所有存在的痕迹,随这副残破的身心离开这个世界,去与自我做最后的抗争。
本来就是要死的。
但现在,棋盘上的棋子她才下了一步,棋盘就直接被掀翻,棋子劈头盖脸而来,况且,长秋在面前如此心碎,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长秋,你识海……什么时候变成花海的?”
“阿宁……送我花的那天。”
那天,她将那束花放在面前,风平浪静说着想要成亲的话,那像是一场正式的求婚,不,那本来就是。
现在,他想起被她的唇紧紧包裹时,内心深处涌出的一抹酸楚。
她说什么都要做一遍,她知道没时间了,她是真的在哭。
骗子。
长秋又想起夏桥泉花瓣里沉睡的梦,嫁衣如血,那明媚的花海在夕阳下染上了红。
“哎呀,长秋,不能再哭了,我们还要成亲呢,小娘子嫁人要笑的。”严宁见他眼泪又落下,扯下他的衣领贴着耳朵,“要哭呢……得在床上才行。”
她打趣的声音极浅,微弱到只有长秋才能听见。
“阿宁……”长秋嗔道,哭着笑,又笑着哭。
他取下严宁头上的发簪,插在自己发间,接着,他各捞起两人的一缕发丝打了个结。
“我们成亲了,我嫁给阿宁,看我好看吗?”长秋侧过头,将发簪转到严宁面前。
“好看极了,那……嫁妆呢?”
严宁唇弯起,眼眸里的长秋就像是洞房花烛时的新娘。
“嫁妆……”长秋侧过的脑袋转了回来,“我、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你说要给我生女儿的。”严宁点上他的鼻尖。
“……我问医仙师父了,他说……我生不了……”长秋又局促道,更加惭愧了。
严宁嘴角荡漾起笑容,“你怎么这么傻,你还真的问他啊?”
“嗯……”长秋低下头,又拢了拢她。
严宁转头,问向眼眶发红的施青栾:“他真的生不了吗?”
“你……”施青栾有些莫名,在这节骨眼上竟然问这种事情,他吸了吸鼻,哽咽道,“生不了的……他们师姐……”
“师父……”严宁再次喊他,没有再叫施青栾的全名,朝他脚底的宋云辰看了一眼。
“帮我杀了他吧。”
她的声音轻飘飘,在沉闷的雷电声中,就像是风刮来面前,这风吹走后,头顶的闪电更加发狂了。
严宁没等施青栾应答,又看回了长秋,阵阵光亮下,他太好看了。
“长秋……亲亲我吧。”
在轰隆隆的雷电响声中,长秋托起严宁的后颈,毫不犹豫地俯身低头。
严宁迎上他靠近的脸颊,终于吻上那双炙热的唇,他们得到了拖延已久的相吻。
破碎的,却是真实的。
“唔……!”宋云辰眼中血色更甚,喉间抓狂的闷哼声四溢,他无法忍受那张脸庞与别人如此缠绵的亲吻。
电闪雷鸣,萧瑟的苍岩山覆上一层违和的温情。
在施青栾,赵念双,迷糊的萧季业看来,这是命运的绝情。
严宁的右手从长秋的脸颊移开,盖住他落泪的眼睛,再次加深这个告别的亲吻。
而她带血的左手手心里,是一片灵力化作的竹叶。
施青栾终于知道,严宁问他要的东西将在此刻使用,他不忍看天,山顶的天空某处像是要被撕裂了,是天道不忍吗?
东方出现了些许晓色,可接下来的日出,不会再照亮无辜人的眼。
施青栾起手,地上那柄未成功使用的龙血剑飞到他手心,他松开踩住宋云辰的脚,想在严宁闭眼前,看到这个梦魇彻底地消散。
“不!我还没见到她!不能杀我!”宋云辰挣扎朝天嚎叫,却再次被堵住了嘴。
“你真吵……好了,你也认命吧。”
施青栾看向手中的龙血剑,朝他心口的元神刺去,剑柄妖冶的光线亮起。
几乎同时,天空中闪电再次爆发,就从宋云辰那道法阵轰出的裂缝中迸出。
严宁没有在意,她左手慢慢抬起那枚叶片,眼角的泪滑入耳旁的发,她覆盖在长秋眼睛上的手微微抖动。
没有关系,忘记了就不会记得,如果自己彻底消亡,也不会有人和他再做同样的事,他也不会再想起来。
可突然,那枚叶片停在风中,她的手腕被长秋紧紧握住了。
骗子,长秋心道。
他抬起头,将严宁的左手挪至两人之间,摊开她血污的手心,轻轻一吹,那片灵力化作的叶片散进狂风。
“你怎么……不好骗了呢……”严宁收回空空如也的左手。
“阿宁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想忘记你,也不会忘记你。”
长秋略微沙哑的嗓音剧烈抖动,他的心像被刀绞,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赴死,让他忘记。
不可能,不允许。
“我也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长秋调动全身的灵力,就像千年前的神树奉献前,他身上闪耀起天地最亮的光。
神树可以做到拯救苍生,他可以拯救自己的爱人。
严宁握住他的手,再也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她脸上破碎的胭脂也被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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