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527)

作者:黄易


桓彦范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的确比想象的为轻,可是却非下官吃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唉!怎么说好哩?这半截的接天轰,似是充满奇异的力最,力量之下,又有别的更深层的动能。唉!不愧是神兵!”

转向孙大娘道:“大娘有类似的感觉吗?”

孙大娘骇异之色尚未褪掉,沉声道:“这不像是没生命的死物。”

虽近百人聚在一起,却没人说得出话来。

安乐郡主又惊又喜,低声道:“让本郡主摸摸看!”

孙大娘将以卷刃为主的一截接天轰,送到她身前。

安乐郡主探出两手,引得人人目光全集中往她像四周的雪那般白的贵手,看着她将一双柔荑,缓缓的、战战兢兢按在兵器去。

“哎哟!”

安乐郡主触电般缩手,嚷道:“它在跃动呵!”

符太的声音传来道:“时辰到!刚好正午!该是比试开锣的吉时呵!”

人人心中大骂,虽明知他在阻止众人将龙鹰的接天轰传来研玩,又莫奈他何。

龙鹰轻轻松松接回两截接天轰,动作潇洒的重挂背上,喝道:“梁王!给我们订了酒席吗?”

武三思笑道:“鹰爷有令,三思怎敢不从。我办事!鹰爷放心!”

龙鹰向安乐告罪一声,领头朝校场步去。

第六章 翻手为云

只从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便知下场比武的八个人武功如何了得,印痕若有如无,须用神细察,方瞧得见。

由于东宫一方的高手,须领取送来的各式兵刃,大部分人在起步上落后龙鹰一截,只有佩剑的杨清仁和佩刀的沈入梦,不用花此方面的时间。前者与洞玄子说话,沈入梦则赶上龙鹰,沉重地道:“今次比武,虽是由鹰爷提出,但我们排出最强阵容应战,却为不争之实,鹰爷应明白个中缘由,请鹰爷万勿留手,即使入梦落败身亡,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龙鹰别头瞧着体型剽悍慑人的用刀高手,微笑道:“沈兄确为性情中人,肯说出心里的话。不过,小弟今次不是来杀人,否则会用其他更有效的方法,而是以武止武。沈兄的提醒,龙某心领了!”

沈入梦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龙鹰淡淡道:“沈兄才应不留手,如给发觉末尽全力,日后在神都将难有立足之地,且后患无穷,祸及家人。沈兄真的不用担心龙某,我赢的每一场战争,事前对方均有必胜的信心,因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沈兄明白吗?”

沈入梦叹道:“鹰爷用兵如神,能以寡胜众天下皆知。可是……可是……唉!”

龙鹰道:“沈兄万勿说出来,否则就是通敌的死罪。你想说你们有令我难以发挥接天轰威力的应付办法,我怎会猜不到?让龙某安沈兄的心,如果我龙鹰可任人牵着鼻子走,早不用出来混了。”

沈入梦叹息无语。

两人来至校场中央处,最接近的人,在千步之外。

其他人开始持枪执斧的朝他们走过来。

龙鹰道:“沈兄绝非吃政治这口饭的人,江湖方为你的乐土,此间事了后,返回你熟悉的地方去。”

又提醒道:“记着!必须全力施为。哈!很快沈兄将晓得,想不尽力也不行。”

沈入梦肃容道:“今战不论战果如何,鹰爷永远是入梦心中最英雄了得的人。”

龙鹰道:“大家心照不宣好哩!”

杨清仁、宇文朔等来到两人身旁,破立大师单手持重铁杖,单手问讯,道:“贫僧此杖乃寒铁打制,乍看似棍,实则一端略大,铸料有异,八十斤的重量,有六成聚于尺许的杖头,利于打砸,以坚攻坚。”

龙鹰道:“此杖有何名堂?”

破立道:“杖名伏魔。”

宇文朔一振左手持着长达丈二的大关刀,发出“锵”的一声,道:“此关刀乃东宫名器,在库内尘封多年,特别处是双面刃,属长柄刀的型制,可借调节双手握柄的位置,远砍近劈,灵活多变。唉!这并非在下爱用的兵器,可是为应付鹰爷的神兵,不得不借助此器。”

龙鹰暗忖人的本性很难改变,即使宇文朔一心杀自己,仍忍不住提醒龙鹰千万勿掉以轻心,他们是有备而来。

朝大敌杨清仁瞧去,笑道:“河间王用的,当是一向随身的兵器,可见河间王花在剑上的工夫。”

河间王从容道:“怎瞒得过鹰爷法眼?”

龙鹰轻描淡写地道:“此剑看似平常,但剑质特异,应有天石乌金的成份,杀气极重,该为上辈传河间王之物,且像河间王般,乃使剑的不世高手。”

以杨清仁的镇定功夫,双目亦爆闪骇异之色。

洞玄子立即来解围,分散龙鹰的注意力,道:“贫道用的是由乌蛟皮制成的长鞭,请鹰爷品评。”

人人现出注意神色。

洞玄子将长鞭卷为六、七圈,以垂下的右手执着,也是场内唯一的软武器,摆明以柔克刚。不过这么长的鞭非常难用,没有一番工夫,休想可操控自如。

龙鹰道:“此鞭长一丈八尺五分,绝非道长惯用的兵器,然而道长擅用软兵,殆无疑问,但应不是这个长度。”

洞玄子一怔道:“佩服!佩服!”

龙鹰目光移往夜来深扛在肩上的长马枪,欣然道:“此枪方是曾陪夜兄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对吗?”

夜来深叹道:“鹰爷怎可能看得那么准?”

龙鹰轻松地道:“是一种感觉,感觉到夜兄和马枪那种血肉相连的关系。”

目光改投宗楚客,惋惜地道:“宗大人一身功夫尽在两手,现在却用两把长柯斧,虽为好斧,但总有隔靴搔痒的遗憾。”

宗楚客苦笑道:“下官是否该抛掉双斧,改以两手应付鹰爷的接天轰?”

龙鹰没不经意地道:“塌了!”

人人摸不着头脑,瞪眼看他。

杨清仁讶道:“鹰爷在说什么?”

龙鹰道:“河间王顾此失彼,故感觉不到从地底传来的震荡波动。”

宇文朔第一个色变,双目射出惊骇之色。

龙鹰向宇文朔道:“宇文兄猜得对,通往袭芳院的地道坍塌,从此路不通行。”

除破立大师仍是垂帘内视的模样,没人可隐藏心里的惊骇。

在现时这种情况,龙鹰这般以闲话家常的方式娓妮道出,惟有鬼神莫能测之可以形容。

龙鹰的精神宛若到了秘道的空间去,亲眼目睹地道:“幸好进入地道的兄弟及时退出,没有人遭活埋。”

到此刻,仍没有人说得出话来,气氛诡异至极。

龙鹰语重心长地道:“现今诸位最后的希望,寄于眼前此战上,如仍收拾不了我龙鹰,大家最好坐下来把酒言欢。龙某尊敬太子,敬重诸位,但也请给龙某少许情面,否则恶化下去,对我们双方均有害无利。动手的时候到哩!来看热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宗楚客双目芒光遽盛,一字一字缓缓道:“请鹰爷赐教!”

※※※

从龙鹰踏入皇城端门的一刻,暗斗角力没有停止过。

龙鹰真正的对手非是任何人,而是台勒虚云,双方各有优势。

台勒虚云的优势在其经年部署,成功渗透东宫,并通过影响武三思,间接左右韦妃,操纵李显。“东宫惨案”改变了整个时局,将支持李显的各大势力,因敌忾同仇,统一在杀二张的大旗下。

杀二张,就是反女帝。

任何针对女帝的计划,均须将龙鹰计算在内,否则即使逼退病重的女帝,仍没有人敢说李显坐得稳皇位。

龙鹰就在这个时候返回神都。

要杀龙鹰,此为千载一时之机,错过了永不回头。故此不论爱之恨之,信任或不信任,从政治的立场观之,杀龙鹰已成各大势力一致的共识。

认识或不认识龙鹰的人,没一个敢掉以轻心,不过无论估计得龙鹰有多高,证诸现实,仍是低估了他,因不晓得龙鹰还是“范轻舟”和“丑神医”,知敌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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