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58)
作者:黄易
寇仲叹道:“你与风湿寒对站作势时亦非常精采,哼!看那臭公主和跋小子还敢否小觑我两兄弟。”
徐子陵奋然道:“终有一天我会击倒风湿寒的。”
寇仲奇道:“你少有这么着重胜败的。为何对跋锋寒却是例外?”
徐子陵坐了下来,沉吟道:“或者因为我觉得他是在玩弄瑜姨的感情吧!”
寇仲在他对面坐下,俯前低声问道:“真半点都与单琬晶没关系吗?”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当然没有关系,我从来不把她放在心上。”
寇仲挨往椅背去,以手拍额道:“臭公主若听到你这句话,必会伤心欲绝。她对你可是爱恨难分,否则就不会硬插到你两人中间,好迫跋锋寒鸣金收兵。”
徐子陵有点心烦地道:“夜了!我们都该休息哩。”
寇仲无奈地起身离开,到了门前转身道:“小陵!我真的很感激你,若非你肯留下对付任少名,我就只有随大队回去一途,那将成为一个永不能弥补的遗憾。”
这才推门去了。
徐子陵弹灭灯火,整个人融入了房内的黑暗去。
蹄声不断从街外传来。
明晚此刻,他们是否仍能好好的活着呢?
『卷八』第一章 计划周详
次日城内的气氛仍然非常紧张,街上时见铁骑会的战士和林士宏的楚军策骑来回巡逡。
幸好牛方才与把守城门的将领关系良好,故而云玉真、香玉山等一众才能无惊无险的离城登船,使寇仲和徐子陵松了一口气。
牛方才回来后,取出九江城的形势图,向两人细说其详,道:“九江处于南北方交通的中心,由南往北的旅人,多从水路乘船至此舍舟登陆,取道北上,故城北的石码头有南船北马之誉,非常兴旺。”
寇仲道:“今趟林士宏和任少名大事张扬在九江结盟的事,正是含有同时向南北诸雄展示实力之意。唉!争天下真非简单的事。”
牛方才续道:“九江南连洞庭,北系大江,水道纵横贯穿,主要部分是旧城区,城墙高十五丈,设四座城门和参道水门。我这兴发隆和春在楼都是在旧城区内,只不过一南一北,分处北门大街和南门大街之端,而两条大街则被位于城心的院署‘镇江楼’分隔了。”
徐子陵道:“十五丈那么高的墙,得靠勾索一类的辅助工具才可攀过去。”
寇仲道:“或者可考虑从水道溜走。”
牛方才道:“水道口有双重的钢闸,非常牢固。兼且参个水道口均特别设有监察的岗哨和定时有人巡逻,想预先破坏亦难以实行。”
徐子陵问道:“牛叔知否城军巡逻的时间和岗哨更换的时刻呢?”
牛方才欣然答道:“这正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全部有纪录,他们共有十个不同时间表,每五日换一次,周而复始。”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道:“只要我们准确掌握更班和巡逻的时间来进行刺杀行动,便可在敌人发现前,破闸而出,但这当然须有特别的工具了。”
牛方才皱眉道:“但那定会惊动哨岗的守卫的。”
寇仲道:“那就顺手干掉他们好了。”
牛方才苦笑道:“哨岗在城墙之上,若能到达那,不如翻墙逃走好了。可是城墙和最接近的房子最少也有二十丈的距离,两位公子若现身在这围内,立即会给发觉,只要他们居高临下向两位放箭,已极难应付。”
徐子陵道:“这个倒不成问题,我们可长时间在水底不用换气,就索性由水道潜过去,在水底破闸而出好了。”
牛方才同意道:“若两位确有这种通天的潜水能耐,确是可行之计,因为敌人怎都想不到你们可长时间藏在水内。”
旋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最大的问题是根本不可能接近任少名所在的春园而不被发觉。这当然是假定任少名今晚会到那去找霍琪哩!”
寇仲沉声道:“我们就在他赴春在楼途中下手好了。”
牛方才摇头道:“任少名因残忍好杀,致仇家极多,所以从不采取相同的路线到某一地点去,此法绝难实行。”
寇仲灵光一闪道:“春在楼外不是有几颗老榕树吗?我们便在树上来个千秋,借力越过那参十丈许的距离,来到香园的瓦背上。唉!不过逃走就非那般容易了。”
徐子陵淡淡道:“世上总难有两全其美的事嘛!”
寇仲掏出春在楼那张图轴,在桌面摊开,先指着春园外西南面的一棵大树,接着指头移到靠北照比例该是五丈许外的另一棵树。兴奋地道:“假设我们能在这两棵树的树顶处系上一条又又有弹力的索子,逃走时借力弹起,噢!我的天,再假若我们能多布下这么样的几条高空借力索,不是可来去如飞吗?只是唯一要担心就是会给敌人先一步察觉。”
牛方才动容道:“这确是妙想天开但又切实可行的方法,索子由我想办法,只要两头绑上包了布的铁,又染为黑色,加上远离地面,希望没有人能发现。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可瞒过敌人的耳目去作这些布置,还有就是两位公子能否毫不差的认准落脚点呢?”
寇仲道:“这两个问题由我们去担心好了。”霍地起立,大笑道:“我们先去察看场地,任少名今晚除非不去春在楼,若去了必然没命离开。”
寇仲和徐子陵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目光同时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马车同时来往的宽敞街道,然后是面对酒楼正门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间是店,可见由于九江一向多富豪,故有动辄倚赖物的风气。
其他还有粮行、油坊、布行、杂货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树,遮道成荫。
朝南望去,刚好可见到春在楼后院东北角的高墙,墙后林木间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
院内青翠茏的榆槐老榕,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似一点不知道今晚即将发生牵涉到天下形势的生死之争。
寇仲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们先在街道这边的大树安装一号借力索,到了另一边街的树顶处时,才安装可使我们弹进院内的二号索,如此只需几个起落就可到达春园,走时依循原路离去便成了。”
这时伙计捧来面点,寇仲忙乱说他语。
伙计走后,徐子陵边吃面,边道:“我们最好能在任少名抵达前,早一步埋伏在春园外,就不用进屋内动手那么麻烦了,且逃起来也易一点。”
寇仲点头同意,低首专心用,到连汤都喝掉时,忽然沉声道:“假若杀不死任少名,就是我们死,不成功就不走,明白吗?”
徐子陵微笑道:“完全明白。若不立下死志,我们是绝不会成功的。”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这其实只是我的事,不应把你牵连进去。”
徐子陵苦笑道:“你怎么忽然婆妈起来了?且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挑战自然就有压力,以前你试过这么矛盾吗?”
寇仲长长吁出一口气,俯前少许,道:“这将会是我两兄弟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捩点,倘能成功,立时可把整个南方的形势扭转过来,同时名震天下。唉!但我却知道你对这些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为了帮我才甘冒生命之险,你说我能不矛盾吗?”
又颓然挨住椅背去,轻轻道:“只要你一句话,今晚的行动就作罢算了。”
徐子陵淡淡道:“一切依计划而行吧!到了明天,一是任少名横死春园附近,一是双龙帮完蛋了。而第参个可能性只能是任少名根本没有出现。”
两人离开酒楼,沿街朝春在楼的方向走,不觉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寇仲回复了平时的经松,挨着徐子陵笑道:“我没有说错吧!那恶公主对你很有意思哩!”
徐子陵潇地耸耸肩道:“你忘了她约了风湿寒到这来私会吗?她对我的意思就是要宰掉我,故而这意思是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