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166)
作者:黄易
婠婠象干过无足轻重的闲事般,淡淡道:“边师叔一向关怀婠儿,婠儿当然心中感激,不肯放过任何回报的机会。”
辟守玄怒喝道:“好胆!以下犯上还敢口出狂言。”
闻采婷目光投往立在窗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阴恻恻地冷笑道:“原来有外人为婠儿撑腰,难怪如此肆无忌惮。”
屋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心中大讶,要知闻采婷并不晓得徐子陵身负内伤,不能动手,若两人真的站在婠婠一方,对闻采婷将大大不利,为何闻采婷仍象不把两人放在心上?唯一的解释当然是对方另有援兵,根本不怕两人相助婠婠。
婠婠象没有听到闻采婷的话般,冷然瞧着荣风祥,淡淡道:“我们派内的纷争,又关道长什么事?”
霞长老踏前一步,脸寒如水的道:“两派六道本一家,辟尘道兄不但是自己人,且是你的尊长,以下犯上是死罪。”
婠婠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道:“真是笑话。什么尊卑上下,师尊殉道前指定我婠婠为阴葵派这一代的掌门人,且有《天魔决》为凭证,你们现在才是以下犯上,就由我执行门规,将你们处以极刑。”
旦梅叹一口气,柔声道:“婠儿这是所为何由?长老会已一致决定,把握今趟重兴圣门的良机,与圣门其他派系同心合力,为圣门的未来努力。老身一手把婠儿抚养长大,实不愿看到婠儿执迷不悟,自取灭亡。”
徐子陵心中恍然,说武功,旦梅不过尔尔,起不到什么作用,她之所以被邀来,是因为她与婠婠的特殊关系,希望能动之以情。
边不负勉强站定,狂怒道:“就算这贱丫头跪地求饶,我也不放过她。”
辟守玄正要说话,破风声从大街另一端响起,以李元吉为首的十多名高手,凶神恶煞般现身村内。
第十一章 荒村风云
李元吉昂然走在最前方,裂马枪由亲随为他扛着,双目神光电射,在离百许步处停下,目光巡梭一遍后,盯牢在婠婠身上,显是为她的绝世容色所摄。
随他而至的梅珣、康鞘利、史万宝、李南天、薛万彻、冯立本和五名亲卫高手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把贯村大路北端封锁,人人杀气腾腾,一副三言不合,立要动武交锋的神态。
攻陷洛阳的气势,在李元吉和从人的身上表露无遗。其中三名亲卫高举火把,照亮昏黑的荒村。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立在窗后外望的徐子陵和侯希白。
婠婠像不晓得李元吉等闯入荒村似的,眼观鼻、鼻观心,神态笃静冷漠。
屋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则心中叫苦,敌人中最具威胁的杨虚彦尚未现身,但以他影子剑客的一贯作风,可以在任何一刻从暗处扑出,对目标猎物施以致命的攻击。
荣凤祥哈哈一笑,踏前数步,向李元吉一揖到地,恭敬的道:“原来是齐王大驾光临,老夫洛阳荣凤祥,参见齐王。”
梅珣移到李元吉身后,低声说话。李元吉则不住点头,当是细听梅珣解说荣凤祥的身份来历。
山风吹来,火把烧得猎猎作响,村内各处更不时响起风吹物动的撞击声音,更添荒村鬼域般的气氛。
梅珣说罢,李元吉冷冷道:“原来是河北商会行社的荣老板,其他是甚么人?这位姑娘是谁?”
他的说话毫不客气,一点不把荣凤祥放在眼内,辟守玄等无不是横行霸道的人,不过人人城府极深,并没有把心中的不快放在脸上。
屋内的徐子陵至此肯定阴癸派与李元吉并没有直接的交往和关系,否则不曾出现目下的情况。
闻采婷娇声道:“我们只是山野游民,不值齐王一顾。不知齐王此来是否要追捕徐子陵和侯希白呢?”
李元吉一震道:“他们在哪里?”
边不负狠狠道:“就在屋内!”举起仍健全的手臂,直指立在窗后的徐子陵和侯希白。
“铿铿锵锵!”
李元吉一手取过亲卫肩上的裂马枪时,其他人亦纷纷掣出兵器,如临大敌,可见即使是已严重受伤的徐子陵,仍救他们不敢大意轻忽。
婠婠淡淡道:“谁想杀徐子陵,我就先杀他。”
此时连贪花好色的李元吉亦感到婠婠的邪门。换过说话者是另一个人,他早已想他不想的下令攻击,此时却讶然问道:“姑娘究竟是甚么人?”
康鞘利移到他旁,低声说话,李元吉听得双目杀机剧盛,像刀般锐利的眼神巡视婠婠,待康鞘利语毕,才仰天笑道:“原来是阴癸派的婠大小姐,难怪敢如此大言不惭,阻挠我李元吉追捕钦犯。不过看来婠小姐自身难保,何来馀暇管别人的闲事?”
辟守玄插入道:“齐王果是英明神武,一下子就把形势完全清楚把握。”接着冷喝道:“徐子陵你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立即滚出来亲自向齐王交待。”
闻采婷娇笑道:“徐子陵何时变成缩头乌龟,由别人来为你出头哩?”
屋内的徐子陵和侯希白心中大骂,晓得辟守玄和闻采婷年老成精,瞧出他徐子陵有问题,否则以徐子陵的武功,再加上一个侯希白,打不过大可逃之夭夭,何用婠婠为他们出头。
辟、闻两人更非为婠婠着想,怕她与李元吉冲突,而是怕婠婠身上的《天魔诀》落到李元吉手上,无法讨回来。而说到底婠婠终是魔门中人,不宜让外人插手干预他们门内的事。
三面的人各有顾忌,形势微妙。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出去。”
侯希白担心道:“你的情况如何?”
徐子陵道:“稍有改善,应可勉力硬拚两招,真奇怪!杨虚彦为何仍不现身?白白错过杀伤我们的大好机会。”
侯希白点头同意,也想不通杨虚彦袖手旁观的理由,他既深悉婠婠与派内长老的争执,又比谁都清楚徐子陵的伤势,对整个情况掌控在握,没理由放过如此良机。
徐子陵跨步朝大门走去,侯希白一个闪身,先一步移至门前,取出美人摺扇,“嗖”的一声张开,潇洒的轻摇摺扇,跨步出门,哈哈笑道:“尝闻‘云雨双修’辟守玄武功在阴癸派中数一数二,更因有林士宏这青出于蓝的好徒弟而威名更盛,就让我侯希白来领教两招,看看是否名实相符。”
他并非真的要与辟守玄动手,而志在弄得形势更为复杂,最厉害是暗讽和点出阴癸派与林士宏的关系,他们既是林士宏的同党,当然与李元吉是敌非友。
李南天大喝道:“闭嘴!侯希白你不知自爱,竟敢庇护钦犯,犯下死罪,还不立即跪地求饶?”
徐子陵从容自若的随侯希白来到屋外,微笑道:“一天寇仲未死,天下还不是李唐的天下,甚么钦犯死罪,笑话之极。”
李元吉等无不愕然,眼看徐子陵的神态,再听他的声音,那有丝毫杨虚彦所形容的严重内伤,不由心中打个突兀。
李元吉本打定主意,当徐子陵现身时立即下令攻击,这时不禁犹豫起来,兼且受到侯希白说话的影响,对辟守玄一方不无顾忌。假设徐子陵内伤已愈,阴癸派的人又是跟他李元吉对立,此仗立刻变成没有把握的一仗。
荣凤祥扬声道:“荣某人有一个提议,请齐王斟酌。”
李元吉有点不耐烦的朝他瞧去时,婠婠退入徐子陵和侯希白中间处,藉身体和衣衫的掩护,暗里握上徐子陵的手。
徐子陵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他首次这样地完全信任婠婠,感到她不但不会伤害自己,且是全心全意来帮助他。
除寇仲外,最熟悉徐子陵体内真气运转情况的就是婠婠,若连她都对自己无计可施,石青璇能治好他的机会将更为渺茫。
李元吉和辟守玄两方人马,见婠婠亲昵地移到徐子陵和侯希白间,虽看不见他们握手的动作,亦均大感不安。
论狡猾机灵,婠婠肯定是在场诸人之冠,她向李元吉展露一个可迷死任何男人的笑容,娇柔的道:“齐王啊!无论荣老板有甚么提议,千万勿要接纳。因为他本是我圣门两派六道中老君庙的辟尘道人,齐王不该没有听过。他们想的只是奴家怀内敝门的宝典《天魔诀》,请齐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