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出书版)(589)
作者:黄易
高彦找到位子,一屁股坐下,笑骂道:“去你的娘!昨晚我给卓疯子弄得睁眼听到他写书的吵声,闭眼也听到,差点要起来把他捏死,怎么睡得安宁呢?”
庞义把一碟堆得像小山般高、香气四溢的肉包子推到他面前,同时问道:“要羊奶茶还是雪涧香?”
高彦动容道:“真的是雪涧香?我还以为鼻子出了问题,嗅错了。竟这么快便酿出来了,会否不够香醇呢?”
方鸿生为他斟酒,欣然道:“这是老红款待像高公子般的当家阔少的珍藏品,幸好藏得够秘密,没有给敌人充公。”
阴奇道:“老红私藏二十五坛雪涧香,一直秘而不宣,到新酿的雪涧香赶不及提供边荒游,才忍痛拿出来。”
高彦把美酒一饮而尽,赞叹道:“以前的边荒集又回来了。”
方鸿生神气的道:“今次的边荒游第一炮,究竟有多少人参加?”
姚猛代高彦答道:“我们明早到达寿阳后,凤翔凤老大会把最后落实的名单,交到我们手上,照估计该不少于五十人。”
阴奇道:“我们共有四十九间客房,每房可容两人。以每船平均八十客计,三艘楼船轮番开出,那每天可把八十个豪客送往边荒集,扣除所有开支,每客可稳赚半两黄金,这盘生意真的相当不错。”
慕容战欣然道:“最重要是刺激边荒集的经济,边荒集兴旺了,自然水涨船高,否则,何来军费去营救千千和小诗?”
庞义听到千千和小诗之名,一震点头。
一直没有作声的拓跋仪问道:“凤老大有没有先做点上夫,查清楚参加我们边荒游第一炮的客人的底子呢?”
高彦正边吃东西,边看在前后护航的两艘双头舰,在明媚的阳光下耀武扬威的样子,忽然惊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差点把肉包子吐出来,讶道:“什么事?我又不是凤老大,怎晓得他有没有躲懒?”
众人哄然大笑。
卓狂生的声音传来道:“过滤的工夫由各地负责招客的帮会负责,游客可大至分为两类:一类为各地有头有脸的人,这类客人肯定不会出问题;另一类来自别处城镇,所以地方帮会没法核实身分,如会出问题,当出在这类人身上,名单上清楚显示每个参加者属哪类客人,可以大大缩窄我们须提防的人。”
说罢坐到高彦身旁,喝道:“给本名士来杯雪涧香。”
姚猛忙伺侯他。
高彦咕哝道:“你不是仍在赖床吗?”
卓狂生把盛满雪涧香的酒杯举至唇边,晒道:“你当我是像你般的低手吗?睡足一晚仍是未睡醒的模样。像我这般的练气之士,睡两个时辰便等于你睡两个月,明白吗?以后再不要问这种蠢问题。”这才举杯一饮而荆众人齐声大笑。
高彦笑道:“这疯子因睡不着而更疯,竟找老子出气,幸好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否则,今晚便用被褥把你活生生闷死。”
慕容战道:“少说废话。馆主为我们的三艘改装楼船起了名字没有?”
卓狂生叫了一声“好酒!”然后舒展筋骨,又环目四顾,透过四方的大窗,把颖水两岸美丽的夏景尽收眼底,欣然道:“必先也正名乎!当然想好了,我们这艘是‘荒梦一号’,其余两艘便是二号、三号,简单了当,又有意思。你们能想出更好的来?”
阴奇念道:“荒梦!边荒之梦。唔!改得倒也贴切,如果我首次到边荒来旅游,经过百里无人之境,骤然见到比建康更兴旺的边荒集,也有如历梦境的虚幻感觉。”
慕容战点头道:“卓馆主想出来的,我们当然有十足的信心,就此决定。”
卓狂生欣然道:“我们还要于起程时举行命名礼,便如将士出征的誓师大典,以隆重其事。”
拓跋仪道:“今回是不容有失,每一个人都该清楚自己的岗位和本份,清楚自己须做的事。”
高彦抓头道:“我负责什么呢?”又尴尬的道:“噢!我差点忘掉了最高负责人的身分,当然是什么都不用干。”
卓狂生道:“你的工作是陪客人吃喝玩乐,伺候客人妥妥贴贴的,了解他们,明白客人的需求,让我们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出力。”
慕容战叹道:“你这小子须提起精神做人,因为你属风险高危族,这方面由阴兄告诉你吧!”
高彦愕然望向阴奇。
阴奇淡淡道:“我奉钟楼议会的指令,对负责今次边荒游第一炮的兄弟,作了另一个风险评估,高少你名居首位。所以,抵达寿阳后,馆主和小猛会与你寸步不离,否则,如果你被敌人干掉,不但边荒游完蛋大吉,你也娶不成小白雁。”
高彦色变道:“你不要吓我。”
阴奇道:“第一个要杀你的是聂天还。我明白他这个人,极重声誉,该不会直接派人对付你,却可通过桓玄向你下毒手。桓玄可说是当今南方最有实力的人,手下高手如云,只要派出高手混进观光团,掌握到一个机会,精心布局,肯定你难逃此劫。”
高彦吃惊道:“既然如此,我便该留在边荒集接船。”
卓狂生骂道:“做人怎可以这么没有骨气?我们荒人怕过谁来?聂天还要玩手段,我们奉陪到底,做缩头乌龟有啥乐趣?”
高彦重现笑容,点头道:“对!我绝不能丢荒人的面子。他奶奶的,有各位大哥看着小弟,小弟怕什么。来杀我的必是一等一的高手,怎逃得过你们的法眼?”
方鸿生道:“我以前虽然当的是冒充的总巡捕,可是耳濡目染下,对犯案贼子的手法亦知之甚详。今次是敌在暗我在明,以桓玄的实力,肯定可以把刺客的身分安排得全无破绽,令人绝不起疑。”
姚猛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此说,岂非每个参加者都可能是敌人?”
拓跋仪微笑道:“这是最正确的态度。”
阴奇道:“所以,我今次必须随行,因为我熟悉桓玄手下的人。”
方鸿生道:“现时南方敢惹我们的只有聂天还、桓玄、司马道子、孙恩和刘牢之几方面的人。聂天还和桓玄刚说过了,可以不论。司马道子和刘牢之并没有逼切的理由来破坏我们的好事,也犯不着这么做,何况,他们要集中精神对付我们的刘爷。”
“至于孙恩,他现在自顾不暇,亦该没有这种闲情。所以,情况并非那般恶劣,只要我们能应付桓玄一方,便一切妥当。”
卓狂生笑道:“看吧!我们方总巡天生便是侦查办案的人材,这是他家族的传统,钟楼议会绝对没有选错人。”
方鸿生感激的道:“全赖卓馆主大力推荐,我才有今天。”
慕容战道:“我倒希望桓玄真的派人来和我们好好玩一常到楼船来办事的其它兄弟有五十人,人人是百中挑一的好手,任何一人走到江湖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以这般的实力,即使刺客有孙恩的身手也难讨好。”
方鸿生道:“所以敌人只能智取,我们便和对方来个斗智斗力。”
卓狂生笑道:“小心就是,或许船上根本没有敌人,但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放松警觉。”
庞义道:“一切留待到寿阳再说吧!大家喝一杯。”
众人举杯对饮,气氛炽热至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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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与朔千黛来到一座山丘上,指着下方的官道说:“沿此道西行,可抵高邮湖,然后折往北方,到淮水后你该知如何走哩!”
朔千黛看着前方渐没西山的斜阳,双目现出凄迷神色,却没有答他。
离开裕州后,他们驾舟连日并行地赶路,在进入大江前,才登陆让朔千黛上岸,刘裕更再送她一程。
刘裕知她因分手在即,将来天各一方,不知是否有重会之日,所以心中充满离愁别绪,难舍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