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出书版)(321)

作者:黄易


庞义舒一口气道:“不瞒你说,失去了边荒集,我会失去生存下去的意义。救回千千主婢后,我们回去重建第一楼,再过我们以前舒适写意的日子。可以过多少天便多少天,像所有荒人一样,谁都不去想明天会如何。”

燕飞笑道:“睡觉吧!明天将会是不到你不去想的一天。”

刘裕喜出望外地脱鞋爬入帐内,一把将任青媞搂个软玉温香满怀,两人倒在床上。

任青媞想也没想过他如此有侵略性,登时处在下风,颤声道:“你想怎样呢?”

刘裕大乐道:“你在床上等我,我再控制不住自己爬上来寻欢,你道我想怎样呢?”

道:“人家是第一次嘛!当然会害羞。”

刘裕道:“不要骗我,以前你是看准我不会有实际的行动,所以故意逗我,现在发觉情况有变,所以害怕起来,对吧?”

任青媞睁开大眼睛,喘息道:“好哩!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来吧!”

刘裕嗅着她迷人的体香,看着她动人至极点的媚态,似忽然从自身的诸般烦恼解脱出来。

当然他不会和这危险的美女真个销魂,因为孙无终随时驾到,但捉弄她一下,亦可稍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乌气。

他从她的玉颈吻起,直抵她的脸蛋儿,最后凑在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柔声道:“我要为你宽衣解带哩!”

任青媞嗯唔一声,再无力地闭上美眸,也不知是抗议还是鼓励。

刘裕感到自己欲焰狂烧,暗吃一惊,把腾升的欲念硬压下去。心知肚明自己在玩火,一个把持不住,肯定糟糕透顶。

他和任青媞的结盟已是不可告人的事,若还和她发生肉体的关系,后果更不堪设想。

任青媞忽然张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瞪着他,道:“不是要宽衣解带吗?现在人家身上的衣服似乎没少半件呵!”

刘裕以苦笑回报,道:“我刚见过太乙教的奉善。”

任青媞一震道:“他因心佩而寻上你吗?”

刘裕道:“他一点觉察不到心佩在我身上,只是有事来找我商量。”

任青媞美目完全回复平常的精灵,道:“人家真的没有骗你,或许奉善不懂得感应心佩的功法吧!”

刘裕沉声道:“告诉我,你已去掉心佩的包袱,为何仍留在我的床上?”

任青媞道:“信任人家好吗?媞儿怎舍得害你呢?我是想和你再多说几句话,方才离开嘛!”

刘裕步步进逼道:“说什么话呢?”

任青媞嗔道:“给你这般胡搞人家,忽然什么都忘记了。我喜欢你这样子对我,挺有男儿气概的。”

刘裕听得心中一荡,又为之气结,知她对自己不尽忠实。

可是他怎有闲情和她计较。

正容道:“奉善是想和我合作对抗竺法庆,不过这并非最重要的,更要紧是奉善向我透露王国宝见过尼惠晖后,竟派出爱徒楚无暇到建康去,你道有什么阴谋呢?”

任青媞登时色变,一把推开刘裕,整理乱了的秀发衣装,却没有说话。

刘裕不受控制地扫视她举手整衣的动人体态,也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任青媞忽然别头嫣然笑道:“旧爱怎敌新欢?尤其是弥勒教的千娇美人,逼不得已下,我们只好走最后一步棋。”

刘裕愕然道:“最后一步棋?”

卷十五 第五章 心生惧意

刘裕呆坐在没有灯火的小厅里,表面看去彷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事实上他心中充满激荡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正陷于恐惧之中。

任青媞没解释半句“她的最后一棋”究竟是如何的一棋,便断然而去,但刘裕却看破了她眼内深藏的杀气。

她是要去杀人。

杀谁呢?刘裕自懂事以来,首次压不住心中狂涌的惧意。因为他终于猜到任青媞想杀的是何人。

任青媞在之前曾说过“旧爱怎敌新欢”这句话,不正是曼妙、司马曜的关系吗?司马道子将会重施故技,献上楚无暇以作代替曼妙的新欢,再次通过女人来影响司马曜,令后者沦为被操控的玩偶,如此司马道子便可粉碎王恭针对他的所有行动,因为王恭已不再是晋帝司马曜的代言人。

司马曜的最大弱点是好色,见到美丽的女人完全没有自制的能力,但他更是见惯美女的人,一般美色根本不能打动他,又或引起他的兴趣。只有像曼妙这种女人中的女人,精擅媚惑男人之道的妖女,方可迷得他神魂颠倒。

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并不是蠢人,看出司马曜对他们态度上的改变是因曼妙而来,可是一天未弑君篡位,仍奈何不了曼妙。而司马道子在时机未成熟下,亦不敢动司马曜半根毫毛,所以只好重施美人之计。

可以想象曼妙要影响司马曜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因为她只须说出真话,司马曜肯睁大眼睛张开耳朵,便可以看到、听得乃弟败坏朝政,威胁到他皇权的真相。要把这情况逆转过来,绝非单凭美色可以办到,所以王国宝要去求尼惠晖帮忙,派出“千娇美女”楚无暇,先迷惑司马曜,令司马曜把曼妙打入冷宫,然后楚无暇会以种种邪门手段,将司马曜变成任他们摆布的人。

如此皇朝的权力将完全集中在司马道子手上,他除了仍奈何不了桓玄外,其它人均变成任他宰割的情况。

王恭和殷仲堪的权力任命均来自司马曜,失去司马曜的支持,一个任命或调职便可令他们变成无关重要的角色,再不能起任何作用。

谢家更是首当其冲,任司马道子和王国宝鱼肉。

北府兵更是危险。

如司马道子提拔何谦作大统领,刘牢之一是起兵作反,一是仓皇逃命,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在如此情况下,桓玄肯定立即叛变,大晋将陷于四分五裂之局,孙恩那还不趁机混水摸鱼,扩展势力。

他刘裕也完了,唯一容身之所将是边荒集。而任青媞苦心筹划的报仇大计,也尽付东流。

唯一的方法,也是任青媞所说的最后一棋,就是趁北府兵尚未发生内斗,倒司马道子的势力正在形成的当儿,由曼妙杀死司马曜。

因为曼妙是由司马道子献与司马曜,如发生此事,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肯定脱不了关系,各方势力便可名正言顺讨伐司马道子,而弥勒教在这风头火势的情况下亦难以大摇大摆的到建康来。

所有这些推想和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刘裕的脑海,令他心神激震。

最后一棋不失为妙招,只是牵涉到弑君的行动,令刘裕感到难以承受。

他是少有大志的人,期望能在军中建功立业,直至谢玄一意提拔他,他最大的愿望仍只是当一员北府兵的猛将。

统军北伐只是一个梦想,也是每一个北府兵将士,或建康名士大臣的梦想和人生最高目标,并没有异常之处,也不代表他刘裕是个有野心的人。

当他晓得谢玄命不久矣,他方认真地想到当大统领的问题,不过仍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忽然间,他却和可以改变整个南方形势的弑君大事连系在一起,虽不是由他策画,更不是由他下手,可是他却难置身事外。这个想法令他生出惊心动魄的惧意。

一切都被打乱了。

成为任青媞的伙伴,他早猜到会被牵连在种种难以预测的烦恼里,却从没想过与当朝皇帝的生死有关。

他该怎么办呢?孙无终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道:“小裕!”

刘裕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知道自己心神失守,茫不知有人接近。

正要去点灯,孙无终在他身旁隔几坐下,道:“不用灯火,我们在黑暗里说话安全点。”

刘裕重新坐好,忍不住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孙无终道:“不用紧张,刘爷怎都要护住你的。”

刘裕暗叹一口气,真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烦恼向这位等于半个师傅,又是爱护自己的上司尽情倾吐,偏是不能泄漏半句话。如此下去,自己心中将不断积聚不可告人的秘密,惟有靠自己孤独地去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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