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亚，这就是你说的很有趣？”戚逐芳直接在脑内和祂进行交流。

到目前为止，这场奢靡的宴会没有任何值得祂高看一眼的地方。

打扮再怎么得光鲜亮丽，这些人也无法掩盖住皮囊和灵魂散发出的臭气及衰朽气息。

“要有耐心。”奈亚嘘了一声，像个谆谆教诲的长辈，“最好的总是在最后。”

戚逐芳瞥了祂一眼，直接松开挽着的手臂，端起一盘小蛋糕，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奈亚的舞台，奈亚自己表演就好，没必要也拉上祂。

没有人会注意到宴会焦点突然消失，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也没有谁注意到宴会还有着这样一个角落。

戚逐芳看着奈亚在不同的人之间周旋，配上祂今天的打扮，简直是只巡视花田的蝴蝶。

不过蝴蝶汲取的是花蜜，祂则可能带走那些人的灵魂。

每靠近一个人，奈亚就会告诉祂那个人的身份与地位。

石油大亨，超级富豪，金融巨鳄，政界新贵……甚至是推动历史进程发展的大家族继承者。

“这位是A国的国会议员。”奈亚旋步到微胖的中年男性身前，和他带来的女伴攀谈了一会儿，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角落中的祂。

“他还是某个大财阀的实际掌权人。”

晃着高脚杯内的酒液，邪神扬起了嘴角，“如果这艘船突然爆炸，想必几天后的人类世界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对奈亚来说，动荡是乐趣的同义词。

戚逐芳见怪不怪，微微冲祂颔首，请祂自便。

宴会仅仅过去一个小时，祂就有些想离开了，过于无聊。

这种无聊感，在人类拟态上最先表现出的就是困倦。

青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泪花，慵懒随意，像只猫科动物。

“奈亚，我到底还要陪你待到什么时候？”祂略带不耐地开口催促。

这一幕被始终将大半注意在祂身上的奈亚拉托提普尽收眼底。

蛰伏了许久的捕猎者眼神一黯，冲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待是有必要的。

很快祂就可以验收成果了。

又问侍者要了酒，祂缓缓走向青年所在的角落，在祂身边坐下。

戚逐芳直接从祂手中夺过酒杯，慢悠悠品了起来。

在祂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祂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排斥奈亚的接近了。

——到底是刚诞生不久小家伙，没有太多和狡诈者相处的经验。

奈亚挥开折扇，掩住了上扬的嘴角。

侵三寸，退两寸。如此反复，谓之蚕食。

“我刚刚才喝过。”

祂不动声色地提醒道，并猜测小家伙又要反问祂“所以呢”。

事实也的确不出所料。

唇角的笑意又扩大几分，奈亚拉托提普觉得对于底线的蚕食已经超出预期。

接下来就该一鼓作气了。

“好戏要开场了。”

看了眼时间，祂主动朝戚逐芳伸出手，“我们也进场吧。”

宴会发起者拉开暗门，冲在场的所有客人鞠了一躬，“各位先生以及女士，请跟我来吧。”

在场的所有知情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神色如常地走入那道暗门里。

那些没有获得邀请，仅仅是作为附庸上船的男女伴则被拦在外面。

暗门之中，是呈扇形分布的小型会议厅。

座位也是按请柬数量事先安排好的。

奈亚更改了请柬数量，最前排的座位自然也无比突兀地多出来两个。

但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与自己攀谈过，拥有见之难忘容颜的宴会焦点正坐在最前排。

那段记忆好像都是模糊的，朦朦胧胧，回想起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雾。

发起者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保镖将各种各样的物品抬了上来。

巨大的培养皿，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各种各样的器官部位。

戚逐芳认得它们。

它们有些来自深潜者，有些来自米戈，有些来自修格斯，甚至还有黑山羊幼崽的部分组织。

最后，由保镖们抬上来的则是被重重捆缚，眼球凸出，皮肤灰绿，隐隐泛着鳞片的人。

这是拥有深潜者血统的混血儿。

发起者微笑着冲他的客人们颔首，“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群星归位，人类即将走向灭亡的消息。”

“召开这个宴会的目的也很简单——”

他打了个响指，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打在所有客人的身上，“难道我们要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坐以待毙，无知无觉迎来终结吗？”

“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我们都远超那些下等人，为什么要和他们拥有一样的命运？。”

舔着嘴唇，他接过夫人递来的手杖，用力敲了敲地面，“这是我的收藏，相信在场的诸位不会陌生”

“人类注定灭亡，我们却可以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戚逐芳听见各怀心思的交谈，以及种种对于利益的提前划分。

永生，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啊。尤其是在人类即将毁灭的情况下。

戚逐芳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可没有蛊惑他们。”

奈亚的声音在祂耳边响起，似乎在解释。

“是他们拥有得太多，自然也会更加害怕失去，害怕死亡，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不再鲜活的样子。”

说到此处，祂发出非常短促的嗤声，“永恒计划，这是他们的挣扎。”

“欲壑难填啊。”

奈亚这样感慨，意有所指。

祂的目光短暂地在青年唇上停留了一瞬，“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戚逐芳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将自己改造成具有人类思维的怪物，带着大批的财富及珍宝，在新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但如果人类死亡，又有谁会去专门奉承他们，他们又该去差使谁替自己做事呢？

愚蠢可悲，但确实能够得上有趣的标准。

“船上还有个实验室。”奈亚附到祂耳边，“我们很快就会看到了。”

实际上，这项计划并不是得知群星归位的预言才被启动，而是一直就有。

人类对财富，对地位的眷恋超乎想象。

为了永生，他们甚至能不择手段，付出自己所能支付的一切代价。

群星归位，只不过是这场实验的催化剂而已。

“我可以共享出一部分的资料和技术。”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奈亚特地介绍过的，来自A国的议员。

背后站着生物科技的大财阀。

“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提取了一部分基因样本并用于实验，数据也将在不久后得出。”

他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议员挺了挺肚子，有些得意，“除此之外，在重获的道路上，我们还准备了非常完美的人类基因与其混合……”

“——只要诸位展现出合作的诚意。”

有不少人都和某些教派高层保持着联系，由议员牵头，他们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亮出自己手上的各种筹码。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割利益，达成统一意见。

然后在此基础上，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永恒”的计划。

戚逐芳记住了那个议员的脸，准备回去之后提醒拉斐尔。

当然，如果拉斐尔需要的话，祂也可以提供这艘船上所有人的信息。

祂转过头，叫住显然在看戏的奈亚。

“对了。”

“嗯？”奈亚支起下巴，笑岑岑盯着祂看。

“那一位确定会苏醒吗？”

第100章

“祂不苏醒又如何？”

“你会拯救人类吗。”

奈亚往前凑了一点, “把这颗星球纳入羽翼下，勒令其他种族不准伤害人类，驱逐它们……”

“就算出手警告克苏鲁, 理由也完全正当，毕竟你和哈斯塔有过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