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芝蠕动了两下，却没什么威慑力。

那小伙子一愣，大着胆子一脚踩了过去！

水灵芝啪唧一声，被踩得四分五裂。

见状，小伙子大喜：“她们没有法力了！”

这一声，唤醒了众人。

被绑住的人们纷纷起身，开始反抗，一人一脚的踩向水灵芝，要么就踹向老妇鬼。

他们恶狠狠地，面含戾气，满脸凶煞，不比方才那些貌美姑娘的手段仁慈到哪去。

丽娘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活生生踩死，心痛至极。

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浑身灵力飞速运转，用力一挣，身上的红袍被其撕碎。

丽娘重获自由，想要杀了村民为她的子民报仇。

一旁没了灵力，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的徐容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她一把抱住丽娘的腰，用全身蛮力桎梏着她。

丽娘挣脱两下，没挣脱开，再看族人已被踩死大半，她愤怒之下，运掌朝着徐容头顶一拍：“滚开！！”

徐容脑中嗡的一声响，浑身血液倒流，两眼一翻，像被抽了骨头的泥人般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丽娘看也不看她，继续朝着王振天走去。

路上，她抬手掀飞好几个人。

暴怒中的丽娘下了狠手，凡是被她扇飞出去的人，无不是重重摔在冰层上，要么断了手，要么断了脚，还有个扭断了脖子，当场毙命。

王振天见这一幕，吓坏了，再看那边，徐容倒在地上满脸灰白，双眼无光，也是已死之状。

“天啊……”

王振天像是见到了自己的结局，蓦的哭了出来，眼泪鼻涕横流，跪在地上，朝着天顶，一遍一遍念着咒语：“求天道开眼吧，求天道开眼吧！！”

随着他的恳求，手中的灵丹越来越耀眼。

当丽娘暴呵一声“给我”之后，那颗灵丹咻的一声，从丽娘和王振天的面前飞过，在人群中疯狂穿梭。

一眨眼，飞向天边，消失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愣了。

灵丹没了。

丽娘也懵了。

想着喂到嘴边的灵丹就这么没了，她气得发抖，握紧拳头，两眼充血，像恶鬼般盯着在场所有人，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得死！”

丽娘话音刚落，飞走的灵丹咻的一声从天边飞了回来。

在丽娘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砰的一声，砸向被冻成冰柱的赵阿公。

众人眼睁睁看着，冰柱冒出热气，融化成水。

里头的赵阿公眨了眨眼，活了过来。

他不只是活了，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从小老头逐渐变成了青年之貌，矮小的个子变得高大，肩膀变宽，花白的头发变黑变长垂及脚踝，踩着的草鞋变成了一双黑色的皂靴，破旧的衣裳变成了一身乌青色的长袍，在天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泽，就像被锻造出炉的铁剑一般锋利。

赵阿公脸上的斑没了，皮肤变得光滑，正正方方的脸，面相慈和。

从头到脚唯一没变的，就是他那双清明的眼睛。

八十几岁的老翁一时间变回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原本即将入土的人突然获得永生，还有无边法力，这样的变化让周围的众人十分羡煞，又不敢不敬。

因为他们都明白，王振天求天道选出下一任海神，就是眼前的赵阿公。

第88章 大结局

村子里不受人待见的人一跃成神，众人就算心中不平，也只能缓缓俯下身去，磕头跪拜。

赵阿公却不要他们跪，手一抬，将众人扶了起来，又一挥手，等众人回过神，全都回到了岸上。

赵阿公的声音远远传来：“归家去吧，生死天注定，请节哀。”

活着的人捡回一命，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有亲人逝去的，则坐地痛哭。

冰层上，只留下赵阿公、丽娘、没了呼吸的徐容，还有一地尸骸。

格外清冷，格外悲凉。

天上的雪停了，地上的雪化了，乌云散去，天色渐渐变暗，回到了原本的日光。

此时正是清晨，天刚微亮，海天之际有圆日缓缓升起，夏季的风是燥热的，美好的一天刚刚开始。

丽娘跪坐在地，穿着桃红色衣裙，满脸泪痕，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朝阳，一时无言。

赵阿公去到她身边，问她：“可悔？”

丽娘自嘲的笑了笑。

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她难逃一死。

使计怂恿天乌造反，搅得海洋不宁，杀了这么多凡人，吃了上任海神，抢了她的灵力，还杀了海神之子。

她所犯的罪，罄竹难书。

活着，已是奢望。

赵阿公慢声道：“我不杀你。”

丽娘惊讶的看向他。

只听他说：“你的罪，自有人向你讨。”

丽娘明白了，看向远处的徐容。

女子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已经僵硬，胸前毫无起伏，死了已有些时候。

赵阿公抬手一挥，丽娘化为原型——一只桃红色的水灵芝，被赵阿公装进了瓷瓶里。

他握着瓶子，跟里头的丽娘说：“你暂且留在我这，今后的事……再说吧。”

丽娘在瓶中既不吭声，也不动，像死了似的了无生气的泡在瓶中水里。

赵阿公把瓷瓶放回袖袋，伸手一抓，红襁褓和落在地上的红袍飞向他的手心，合二为一，变成一块平整的红布。

上面绣着一大一小两条锦鲤，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大的背上背着小的，就像娘亲带着自己的孩儿在水中玩耍。

赵阿公拿着红布走过去，把地上徐容的尸首包裹住，横抱起来。

红布逐渐消失，融进了徐容的血肉。

她的身体逐渐变软，乌青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看着不像死了，更像是睡着了。

海边的朝阳逐渐升起，斜挂在天边，照耀着大地。

整片海洋冒着白色的雾气，赵阿公念出咒语，脚下的冰层逐渐破裂。

最后，冰层化了，赵阿公抱着徐容坠入水中。

他身形发生变化，从人，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鲸鱼。

徐容在落水的瞬间，双腿变成了红色的鱼尾。

赵阿公大口一张，把徐容衔进嘴里，携着她往海底深处潜，找到了冻僵在冰柱里的离渊。

他满身白霜，眼微闭着，眉毛紧蹙，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心冰层上的人。

赵阿公破了冰柱，将冻僵的离渊也吃了口中。

徐容和离渊在鲸口重逢。

【阿容，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是这个结局。】

【但你别怕，人也好，神也罢，海里很冷，我们抱在一起就暖和了。】

【阿容你看，我说过，你甩不掉我的。】

随着水波，他们缓缓靠近对方，额头贴着额头，手臂垂在身侧，无法相拥。

巨大的鲸鱼一摆尾，朝着远处游去……

新的海神出现，海洋恢复安宁。

那场厄运后，渔村合办了一场葬礼，本想请王振天来主持，结果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王振天的去向，最后只好去镇上庙里，请了德高望重的僧人来超度祈福。

很多年后，渔村里庙匾上的字从海神娘娘变成了海神大人，庙内雕像重塑，是之前那石匠的儿子花了十年所造，跟他爹造的海神像一模一样。

底座是高高扬起的浪花，浪花之上是一条长长的鱼尾，上半身穿着华服，臂弯处挂着一条长丝带，在身后飘扬。

海神并未束冠，头发随意披散着，精致的脸，小巧的唇，眼睛闭着，身形既不壮硕，也不纤细，没有男人的特征，也没有女人的特征。

村子里各船队斗来斗去，朱金铜还是成了下任村长。

人变得沉稳了，话也少了，留起胡须，为人谦和，身上有了他爹的影子。

娶了村子里一位样貌平平的姑娘，生了好几个孩子，过着平淡的日子。

唯一不足的是，朱金铜瞎了一只眼睛，缺了一只耳朵，没人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