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夫君+番外(10)
作者:蜀三兔
徐容垂下眼眸,慢慢关了门。
她回到卧房,看着一地凌乱,也没有精神收拾,随便往床上一躺,这会儿才觉得身上剧痛无比。
徐容长这么大也不是没受过欺负,可她从来没掉过眼泪。
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她害怕被董七娘听见,拉过被子蒙头上低声啜泣,心里却还记着明天得早点起来给七娘熬药。
徐容带着复杂的心情沉沉睡去。
那一夜,徐容睡得极不安稳,老觉得有人要来害她,时不时的惊醒睁眼一看,屋内又没别人,只有她一人躺在床上。
这一睡,就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晕头转向不知晨昏。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徐容试图起身,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就像是被人夺舍了身体般,入耳的声音也是雾蒙蒙的,不太真切。
只能勉强辨别出,其中一个是董七娘,另一个像是村大夫。
村大夫声音为难:“七娘啊……你这不让我瞧,我如何能知晓阿容是什么症状?”
董七娘细数着:“脸红、冒汗、浑身发烫,多半是高热,你照着开就是。”
村大夫为难道:“即便是高热,也有寒毒和热毒之分,你不让我瞧一眼病人就这么开药,实在是……”
董七娘口气强硬起来:“总比不吃得好吧!您就照我说的做就成了,左右吃死了也不要你赔。”
村大夫叹着气:“你这当娘的……”
董七娘截了他的话:“我这身子骨可没法生养,你连这都瞧不出来,别把人治死了。”
村大夫被她气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你……罢了,我一会儿让东子给你送药来。”
董七娘这才缓了语气:“劳烦了。”
村大夫往外走了几步,然后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又走了回来:“七娘,我还是得说你几句,阿容再不是你生的,但我瞧得出来,这么多年无论村子里的人怎么说,他都是真心把你当娘对待,你呢,心思也忒重了些,连一声‘娘’都不许他唤……”
“哟,看不出你这大夫还能治心病呢。”董七娘阴阳怪气。
村大夫默了默,终是泄了气:“七娘啊,你曾经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贤惠,谁说起你不是一顿夸,如今你变成这样,就是心病太重,这样不好,是对你自己不好。”
董七娘不耐烦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赶紧开药去吧,徐容还等着呢。”
村大夫想起此时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赶忙背着药箱走了。
屋里屋外一时安静下来。
徐容躺在床上有些懊恼,想着还是被七娘发现了,她不想给她添麻烦的。
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董七娘推着木tຊ质轮椅来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徐容虽睁不开眼,但能感觉到董七娘的视线。
她不知道徐容醒了,喃喃自语:“也是怪了,曾经觉得你跟相公长得一模一样,如今再看,似乎又不太像了……”
说完,默了默,董七娘长叹一声:“怎么就是个姑娘呢,净让人操心……”
徐容心里突然一动。
七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昨夜里她说的那话,不是嫌弃她的意思,而是……
徐容刚这么一想,就劝自己别太得意,董七娘若真是挂念她,又怎会不让她叫一声“娘”。
徐容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平日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埋怨的吧……
徐容暗自叹气。
董七娘在她屋子里待了许久,可以说是一直在床边守着她。
直到院门被人敲响,似乎是药铺的学徒东子送药来了,董七娘这才推着轮椅离开。
在她走后,徐容东想西想的,很快又睡着了。
迷糊间有人喂她喝了药,隐约还嘀咕着什么,像是在抱怨。
听声音还是董七娘,但徐容对她的牢骚却不觉得烦躁。
自长大后,已许久没有被董七娘这般照顾过。
徐容心里既愧疚,又开心。
但她也没开心多久,董七娘给她喂了药后就回了自己屋休息去了。
徐容又睡了过去,不一会儿,床边似乎又来人了。
徐容想着这深更半夜的,总不会又是董七娘吧。
果然,来者的行为让徐容肯定了,绝不是董七娘。
董七娘可不会用冰凉的手指来揪她的脸,也不会来捏她的鼻子。
来人掐住徐容的鼻子,让她本就难受的身子更加难受。
徐容用力挣扎,但在旁人眼里,就是轻轻晃了晃脑袋。
床边的人笑了:“看来没死。”
听到这声,徐容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之前说跟她两清的离渊吗。
怎么突然又跑来找她了?
难道是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还是来看她一眼?
徐容正猜着,离渊已经脱了鞋,爬到床上。
她很不客气的把抱恙之人往床里推了推:“让让。”
徐容被迫翻了个身,疼得她难受得呻吟出声。
离渊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徐容会如此娇气,不过就是断了几根骨头,脸肿了些,怎么碰也碰不得。
离渊怕把她疼死了,赶忙又给人翻了回来。
这一来而二往的折腾,徐容脸色都变了,疼得满脸乌青,嘴唇泛白,看着就像是要断气似的。
离渊啧了一声,颇为嫌弃:“人就是麻烦,几拳头都受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往徐容口中塞了一粒圆滚滚的东西。
她语气心疼:“这是我留了好久的海底灵丹,能有令人死而复生的奇效,我自己都才只有三颗,今日分你一颗,这回我可真不欠你了。”
她也不管徐容能不能听见,自顾自地说完,突然发现徐容没法做出吞咽这个动作。
她给的灵丹妙药被徐容衔在嘴里,咽不下去。
离渊左看右看,看到桌上有个水壶,走过去,拎起来晃了晃,里面水声荡漾。
确定水壶有水,徐容拎着水壶回到床边,直接把壶嘴塞徐容嘴里使劲灌。
一看离渊就没伺候过人。
大半的水都顺着唇角流了出来,很快就把徐容的衣襟打湿了。
离渊瞧见后,下意识取下腰侧手帕,顿了顿,又颇为嫌弃的放了回去,拉起被单,随意的给徐容擦了擦嘴。
好不容易,徐容才把丹药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腹部有把火在烧,且越烧越旺,烧到某个阶段后,就保持在一个十分温暖的程度。
不一会儿,那股温暖就顺着静脉血液流遍全身,整个内里热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面上的高温却在逐渐褪去。
离渊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又有些得意:“果然是好药。”
自卖自夸,徐容听得想笑。
她吃了药后,这会儿耳清目明,虽然依旧醒不过来,但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感觉身边有个人陪伴,心里安定不少,徐容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长,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
床边的人似乎来了又走,一会儿是董七娘,一会儿是离渊……
等徐容彻底醒来后,已过了好几天。
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徐容睁开眼,坐起身来。
她伸了个懒腰,不知是不是那灵丹的效用,只觉得浑身舒畅。
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淤青散了,按后也不觉得痛。
伸出五指用力回握,明显感觉到力气恢复了。
徐容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麻利的把卧房收拾规整。
然后开门出去,找了一圈,没看到离渊的身影。
但徐容很清楚记得,在她昏睡修养间,离渊每晚都会来找她,和衣睡在她身边,用软枕隔开,然后在天亮前离去。
徐容看着雾蒙蒙的天想着,也不知道今晚离渊还会不会来。
一边想,徐容一边拿起扫帚打扫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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