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88)
作者:渔燃
只是除了还是囚禁着她。
唇舌热烈地缠在一起,他扣在她身后的手越来越用力。
晚晚坐在他腿根,这个位置,他再忍着、她也感觉到他又有了反应。
容厌想要拉开她捂着他眼睛的手,也好方便亲吻地再深一些,他嗓音低而微微沙哑,“拿开手,我不睁眼。”
晚晚闭上眼睛,放下手,也不再亲吻下去,抱着他,下颌压在他肩上,闷声道:“还生气吗?”
她不想继续下去,容厌深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平复下身体每一处涌起的情潮。
“本来就没生你的气。”
晚晚“哦”了一声。
这段时间,她大都很配合他,只偶尔烦闷时故意惹一惹他。
熟练地安抚下来惹怒他之后他的情绪,而后轻轻软着声音道:“昨晚又毒发了?”
容厌手还握在她腰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身。
“嗯。”
晚晚被他按得身体有些痒也有些麻,她无视这股不适,问:“你就在御书房,为什么不来找我?”
容厌道:“走不动。”
晚晚:“……”
她无言了一下,重新郑重说了一遍,“我说过,这毒是可以要了你的命的。已经两次了,下次毒发后、结束前,若你还是没能找我来服药,你真的会死。”
容厌应了一声,“我记得,这不是还差一次。”
晚晚只提醒了一次,不会再说第二次,反正是他自己的命。
他若是不在意,她也不会在意。
要死谁也逃不过。
-
深冬十二月。
晚晚站在寝殿外间的窗边,用力将支摘窗推来,喊人进来。
琉璃缸中的鱼已经死了第六轮。
宫人涌进来,将琉璃缸抬出去,换水的换水,剩下几人重新去内务府准备新的。
这已经是他囚禁她的第三个月。
晚晚趴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碎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伸出窗外,接住一粒雪,而后拿近,便只能看到自己掌心里,那雪已经化成了一点水迹。
她转过身,看着宫人又将新的琉璃缸摆在原位,鱼缸旁边放着鱼食,再旁边,便是她偶尔会滴进水中的毒药。
新制出来的毒药,无色无味,毒性到底有多重,还在试。
容厌好像以为是她养不活这鱼,又从南面弄来了许多在宫中养着,她这里的死了,便可以让人再换新的过来。
晚晚走到寝殿门边,沿着游廊绕着寝殿慢慢走了走。
紫苏说,容厌今日下朝,在前朝处理完事务,午后便回来了,可到了那么晚天色都暗下了,寝殿却还是看不见他人。
走到小厨房,晚晚看到门口守着饶温,便走近过去。
饶温笑了一下,让出身子,让晚晚进去。
容厌在试着做一碗面。
他不会这些,毕竟他再艰难时,也不会有谁会克扣他的吃食,只不过不知道往里面又加了些什么而已。
他曾经给晚晚烤过鱼,那时她也不敢拒绝他,可是难吃他也吃得出来。
煮面应当不难。
他昨日去让御厨在他面前做了三次,御厨诚惶诚恐,认认真真拿出绝活,刀工漂亮,汤底香浓,手拉出来的细面整整齐齐摞在碗中,佐以几片菜叶、香菇,再卧上一枚金黄的鸡蛋,看上去并不奢华,味道却极好。
他记性好,看一遍就清楚地记得全部步骤,看三遍让自己再严格地能把控每一步。
再过几日,便是晚晚的生辰。
她的长寿面,可以由他来做。
晚晚走到厨房门边,看着容厌认真却僵硬地复刻着刚学到的动作。
案上拉出的面条有粗有细,他应当是取了最满意的那一把放入开水之中。
旁边炖着的高汤香味早就已经飘出。
晚晚怔愣了下,低笑了一声。
他倒是真的用心,什么都愿意去为她做。
听到有人进来,不用回头,容厌也知道是晚晚。
他放下手中正在雕刻的一枚将要成型的圆月,月中是广寒月桂。
他也看到了她最喜欢月亮纹,有月牙纹的衣裙,也有许多弯月簪钗、璎珞、手钏,殿中也有许多月亮形状的配饰。
所以今日他也雕刻了月亮。
一个就要吃下去的食材,此时看起来,比她悬挂在寝殿中各种各样的月亮都要好看。
他回眸看过来,看到果然是她,笑了下,“再等一会儿。”
晚晚找到一处小桌,坐下来,托腮继续看着。
他很快盛出一碗高汤,刚煮好的面整齐地码进去,鸡蛋卧在最上面,而后把一旁准备好的小菜焯水,将青菜、雕刻的月亮一一放进去,而后便端起这碗面,放到她面前。
晚晚看着这碗乍一看色香味俱全的面,其实面煮老了,软在碗中。
她没说什么,仰头对他笑了笑。
容厌眼睛弯起,取出一双象牙箸,递到她手中。
晚晚挑出几根,吹凉了些,而后尝了一口。
容厌向来稳重,做什么事都尽在把握之中,就连宫变夺权那晚,他也冷静地生不出半点紧张的情绪。
可此时,他看着晚晚的动作,眼睛一眨也没眨。
她唇瓣沾上了些许高汤,咀嚼了两下,顿了顿。
容厌呼吸也跟着顿了顿。
晚晚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这口面咽下去。
容厌问:“不好吃吗?”
晚晚笑了笑:“你中途没有自己尝一尝吗?”
面条软烂,没有口感可言,高汤味道又咸又怪。
容厌愣了一下。
“没有。”
他抿了一下唇,就要将这一碗面拿开,道:“别吃了,御膳房也备了饭菜,这一碗倒掉吧。”
晚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到了晚膳的时间。
她拦了拦,笑着摇头,“还要等他们送过来,不想等了。”
她慢慢又吃了几口,饮了一杯茶。
容厌有些怔,“晚晚,不好吃便不要再吃了。”
晚晚轻轻道:“这应该是陛下第一次下厨吧?还只是为了我,我很高兴,是你做的,所以我会吃完的。”
容厌低声道:“别吃了,不重要。”
这碗面份量不大,他本来就不是想让这碗面取代晚膳,几口便可以吃完。
晚晚吃完最后一口,而后起身,容厌跟在她身后离开小厨房。
外面廊上宫灯已经点起,穿过小花园时,没有人跟着,四周还是一片黑暗。
晚晚牵着他的手,没有让人跟着。
他的手冰凉,手背上的肌肤有好几处手感不平整,大概是被烫出来的痕迹。
容厌沉默着。
雪花飘落到身上,他身上沾着的雪粒竟也没有化开,一颗颗挂在他黑发和长睫之上。
月光之下,他停下脚步,摸到她斗篷上的兜帽,为她整理好衣物,才重新隔着她的衣袖牵手。
她仰头看他睫毛落上的那粒雪,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
雪粒被她手指的温度融化,让他的眼睫濡湿起来,显得眼眸也湿漉漉地。
终于又走到一处廊下,容厌忽然抱住她。
好一会儿,才道:“我会学得再快一些、再好一些。下次,若不好、你不喜欢,不要勉强,不用顾忌我。第一次下厨也算不了什么,人活在世,有用不完的第一次,时间还长,没什么珍贵的。”
晚晚仰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还有宫灯下飘落的雪。
她有些无聊,轻轻道:“我不想听这些。你若是自知不好,为什么还要拿到我面前呢?”
她吃下去,是她只能吃下去,就像她只能在他身边一样,他给什么,她便只能要什么,她喜不喜欢,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