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不禁(122)
作者:章句小汝
陆霁云沉沉出声:“布达图最爱的这道炙肉,炙的则是人肉。而那盘碗中者,是我大燕百姓与年岁正好保家卫国的辽东将士!”
殿中低呕声不止,陆霁云看向那人,继续道:“那喂肉的妙龄女子,是盘碗中人的母亲、女儿或是姐妹。这般说来,阁下觉得谁人更为残忍?”
晏阙脸色变青,朝那人使了个眼色。
“可..可我大燕仁义治世,他怎能...”
陆霁云扬声打断:“以德报怨,未必错;以他血肉之怨报己枉想之德,必未对!”
“阁下何物等流,竟敢替万千英魂出言?勿聒噪试乱听,读了这般多的圣贤书,阁下连这六个字都未曾记住,真是——”
他冷笑道:“方寸全无,灵台宽广,何不御马自驾。”
第84章 回京
华灯朱墙, 岑苏苏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霁云身后,默默暗叹。
太帅了!
想起身后那被骂的昏死过去的男子,岑苏苏越看眼前这俊秀欣长的背影越喜欢。
晏阙一直身受帝宠, 即便是后来晏枭逐步被景帝推于人前, 一跃成为最惹眼的皇子, 可晏阙的地位仍旧坚如磐石, 以致于朝中诸臣纷纷下注。
而世人皆知陆霁云身为晏枭好友,本就与晏阙一派是为对立面。
晏阙虽然青眼这位名满天下的鹤卿公子,却也实在忌讳, 握住陆霁云此人,相当于在大燕文官中揽下半壁江山。
而就在不久前, 象征着天家威严的芳华殿上, 陆霁云却将五皇子手下的诸多谋士骂的昏死过去。看着景帝和五皇子铁青的脸色, 众人只得低头不语。
岑苏苏默念,难怪锦书说不能惹陆鹤卿,光是这一张嘴便能使人羞愧欲死。
只是她倒觉得难得,陆霁云一向看不上薛敖这头拱了白菜的猪, 面对面时尚且唇枪舌剑,怎的这时候倒在文武百官面前维护起人来了。
还真跟谢缨一样护犊子。
“苏苏!”
身后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岑苏苏停下脚步回头,见是一脸欢喜的项时颂, “怎么了?”
“怎么走的那么快?”项时颂抱怨, 眼睛却发光,“慈生传信回来, 说是年后初四便启程回京!”
岑苏苏顾不上渐行渐远的陆霁云, 兴奋道:“真的吗?!”
“那还有假?慈生还说把陆家小姑娘也一起带回来。”
春风楼。
冬风凛冽,屋中倒是温暖如春, 茶香四溢伴着朗朗琴声,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书塾,而非是上京最有名的乐司。
云枭轻懒懒端起茶杯,不喝也不放,只捻在指尖把玩,少顷又靠在身边女孩肩上撒娇,直引得珠帘外之人好奇心搔,恨不得掀开帘幕好一探内里颜色。
春风楼名字起的随意,可里面的姑娘家都是凭着一技之长而讨生活,她们大都是孤儿或是受了冤屈活不下去的妇人,流连至楼中后从未以色侍人过。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新元,一些世家子弟喊了好友一同来此喝茶听曲,倒也乐得自在。可总有那么几个肚子浅的,借着酒劲儿行凶。
听到外面女孩子惊慌的叫喊声,云枭轻莲步轻移,提起那醉中色鬼的后衣领便将人扔了出去。
见状众人只笑,却不敢多说什么。
谁叫春风楼背后的靠山神秘又无法撼动。
这个在市井中起身的乐司并不似表面看起那般简单,上京人尽皆知。更有甚者,传言说春风楼背后的东家与皇室有关。
楼中不再在意那被丢出去的醉鬼,只是又说起辽东王薛敖坑杀三千敌军的骇闻。
刚从芳华殿领命而来的开阳嗤笑出声,看向众多口吐飞沫的书生在意气风发地唾弃薛敖如此残忍,心道这帮人是不知道芳华殿中陆霁云舌战群儒之事,若是知晓,这帮奉陆霁云如神的书生儒士又当是何脸色。
有世家子重重放下茶杯,长叹出声:“可惜了。”
见状有人忙问他为何可惜。
那人左顾右盼,用一圈人都能听清的声音低声卖关子:“兄台可知上京谁家姝色最为出挑?”
这话说的有些无礼,一堆读书人都在一堆讨论姑娘家,被问众人纷纷摆手,搪塞而过。
也有几家位高权重的世家弟子,笑道:“当然是陛下的四公主,出身高贵,瑰逸艳逸,堪称我大燕女子之表率。”
有人立即反驳道:“若说大燕女子典范,自当是蔺家大姑娘,那才是真正的妙仪天成,高贵典雅。”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上京谁人不知,蔺锦书是蔺家倾尽全力栽养的帝后,风仪丝毫不输皇室。
最开始发问的世家子却突然抬手,“非也非也。”
“若说颜色之最,当为鹤卿公子亲妹,那位为了辽东战事一掷万金的皇商陆姑娘啊!”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上京城曾住过一位仙姿佚貌的小姑娘。
那姑娘被小谢侯和状元郎牢牢护在臂弯下,便是外人看一眼都不得。可只要见过她的人,任谁都忘不掉这位的雪肤澄澈、菩萨玉相。
他继续道:“只可惜啊,我听说这位陆姑娘与那辽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死而弍二五九一寺齐东王早就有亲事,只是后来仿佛辽东王身体出了问题,这才作罢了婚约。可我听北方过来的朋友说,这两家好像又要结亲。”
“辽东王暴躁残忍,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仙童般的姑娘。”
此话一出,楼中人纷纷附和。
云枭轻听着这帮人扯到阿宁头上,面色转冷。
且不说谢缨对阿宁的一番心思,单凭她苍鹭山亏欠过阿宁,云枭轻也不能放任这般人谈论阿宁的私事。
只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一道墨兰色的身影便亘在众人眼前。
“七星阁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话音刚落,一众墨兰劲装的七星阁人便涌入楼中。
开阳面色冷漠,朝着云枭轻开口道:“有人向七星阁告首,说春风楼中有萧氏余孽,我等奉命行事,劳烦少东家让路。”
云枭轻眸色沉沉,一贯美艳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诮。
萧氏余孽?
景帝还真有脸说出这话。
见众人鱼贯而出,她靠在栏杆上笑道:“开阳君,若是小女子不允呢?”
开阳不语,自身后掏出两枚乌银的落星锤。
“好好好”云枭轻像是怕了,忙掩面道:“我们春风楼做的是小本生意,大人说要什么小女子自然是不敢违抗,还望大人待会子搜查的时候,别吓到我们这群姑娘家才好。”
她还是一副调笑的模样,像是知晓他们不会搜出些什么。
开阳挥手,七星阁人瞬间布满这栋小楼的角落。
景帝在席间便命他前往春风楼,他收到暗报,京中有萧家人出没,可西南萧家的儿女,都是折在了深宫中。
那这人究竟是谁。
酒酣花暖,天子却面色不佳。
众人都以为是适才陆鹤卿与五皇子一派争执所致,可只有景帝在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故人。
那人一袭青衣,衣袖间都是山野烂漫的气息,笑得好看极了。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下颌上引人遐思的小痣。
青棠......
“嘭——”
酒杯坠地,宫人忙上前整理,却被景帝挥手打断。
“开阳”他捏了捏眉心,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谢缨的一袭红衣,“你带人去趟春风楼和其他几个酒楼赌馆,务必找到此人。”
“切记,不可伤了他。”
...
阿宁收到家中来信时正在用膳。
新元刚过,对面的薛敖也是难得的找到空闲,过来陪她用膳。
看阿宁脸色慌张地站起身,薛敖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阿宁嘴唇泛白,急道:“爹爹传信过来,说是哥哥年前染了风寒,拖到现在也不见好,大夫来看,说是..说是已然油尽灯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