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与她的奴(82)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锦杪忍俊不禁,“她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护着她?不是说去请太医,太医呢?”
一旁的曹太医闻言,连忙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锦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颔首,“劳烦您跑一趟了。”
“殿下言重了。”
曹太医从药箱中取出脉枕交给玄英,由玄英垫到锦杪手腕下。
这时,风把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砰一声吹开,外头逐渐嘈杂的雨声一下涌了进来。
曹太医顺势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又到了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
锦杪苦笑,“我这身体怕是经不住风寒的折腾。”
“殿下就不会得风寒,哪有什么经得起经不起?”玄英板着小脸接过话,旋即向曹太医微微一笑,“您可以把脉了。”
雨越下越大,就跟老天爷破了个窟窿一样。饶是孟阳再怎么努力把伞往帝王那边倾斜,还是有不少雨淋到了帝王身上。
无奈之下,孟阳劝道:“陛下,当心着凉。”
裴臻不为所动,眼睛始终看向亮着烛光的寝殿。
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曹太医从寝殿出来。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帝王跟前,正要言语,便听帝王问“如何”。
曹太医没忍住叹了口气,“殿下的身体比之前差了许多。不过问题不大,只要细心调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
这样的话,裴臻在李晖那儿听过一样的。
“那就劳烦您为殿下调理身体了。”
“陛下言重了。”
曹太医离开前,也如孟阳方才那般劝道:“陛下,当心着凉。”但曹太医最后又加了一句,“若是陛下着了凉,传染给殿下可就麻烦了。”
裴臻眉心一拧,立马转身离开了琼阳宫,并吩咐孟阳准备姜汤。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湿润与阴冷。锦杪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一呼一吸间就像是被压迫着,有点喘不上气。
吃过早膳,锦杪躺回了还算温暖干燥的床上。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脑袋一挨着枕头,很快便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锦杪感觉眼皮凉凉的,她抬手一抓,顿时就被对方反握住了。
锦杪睁眼,望着面前的漆黑一片,莞尔,“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裴臻把玩着纤细的玉手,说起早朝上的一些事,“户部那边缺人,我让李晖去了户部。大臣们都说李晖是个贪官,让李晖去户部无异于是放一只老鼠进粮仓。李晖确实贪,可他确实也有本事。倘若他能为我所用,很多事将事半功倍。而且李晖是青州李家独子,虽说李家已不是青州首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有许多可用之处。最关键的是,殿下能回帝京,多亏了李晖。”
“确实多亏了七妹夫。”不然她就被沉塘淹死了。
裴臻盯着如玉的脸庞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李晖曾放言此生非琼阳公主不娶,不知这一路上,他对殿下可有什么不规矩之处?”
锦杪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愣了几息摇摇头,“七妹夫待我很好,也很有分寸,不曾做出逾矩之事。”
裴臻绷紧的嘴角逐渐放松下来,“殿下要不要跟我讲讲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锦杪作答,裴臻直接躺在了外侧,继续把玩玉手的同时,伸直胳膊揽住了纤细的腰肢。
这架势,看来是非讲不可了。
锦杪没有提穆朝朝,直接从李晖说要送她回帝京讲起。期间裴臻偶尔会问两句,然后她接着讲。
讲了一个半时辰,才讲完。
说了太久话,锦杪口干舌燥得厉害。这时裴臻扶起她,给她喂了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这一碗入喉,嗓子顿时舒坦了许多。
裴臻捏着绢帕,认真擦拭锦杪嘴角残余的汤渍,“殿下可知放过一个对自己残忍的人,就是在给对方来日报复自己的机会?”
锦杪眉眼弯弯,“谁说我想要放过她了?我不提那些事,只是不想给你平添烦恼。”
她知道裴臻见过李晖,就一定会知道穆朝朝做过的那些事。方才她没有提及穆朝朝,一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二是她不想再回忆那时候的痛苦。
裴臻擦拭的动作微顿,“如果穆朝朝出现在殿下面前,殿下最想做什么?”
“我不要她的命。”锦杪莞尔,“我只想让她知道昔日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死,太容易了。
收拾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生不如死。
裴臻也是这么想的,他瞥了眼孟阳。孟阳立马会意,弯腰小心翼翼退出了寝殿。
不多时,大牢里开始回荡此起彼伏的鞭打声,以及穆朝朝痛苦的嚎叫声。
裴臻在琼阳宫陪着锦杪用过午膳就回了宣室殿处理政务,快晚膳的时候又来了琼阳宫。
但踏进殿内,却不见摆膳的宫人。
裴臻以为是他来迟了,不料佩兰上前说:“陛下,殿下没有胃口,半刻钟前喝了碗汤便歇下了。”
午膳吃的本来就少,现在又只喝一碗汤,这样下去,身体什么时候能养的好?
裴臻匆匆往里走了几步,又忽地停住转身,吩咐佩兰:“转告殿下,明日出宫。”
锦杪得知要出宫后,顿时觉得整个人轻快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裴臻为什么突然带她出宫,但能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
这一夜,无梦好眠。
第66章
翌日,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锦杪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到外面散了一圈步回来, 天才刚亮开。
裴臻尚在早朝,离他们出宫还有段时间,锦杪又无事可做,只能用走一走, 坐一坐来打发时间。
玄英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锦杪闻言停下脚步,“怎么了?”
玄英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 就是看着姐姐突然想到那句话——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锦杪一怔,“我有这样吗?”
显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想要出宫。
玄英点头如捣蒜, “姐姐不信可以问佩兰他们。”
锦杪微微抿唇, 没有言语。过了片刻, 她握住玄英的手:“扶我坐下吧。”
玄英察觉到锦杪情绪低落了许多, 以为是自己那番话的缘故,于是自责地蹲在锦杪膝前,闷声道:“姐姐, 对不起。”
“好端端的跟我道歉做什么?”锦杪回过神,温声不解道。
玄英耷拉着脑袋, “本来姐姐因为要出宫很开心, 可我一句话就搅了姐姐的好心情。”
锦杪忍俊不禁, “跟你无关,只是我自己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玄英不信, 她觉得锦杪就是在安慰自己。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过了半刻钟, 锦杪才开口:“我不喜欢皇宫,宫里对我来说就是囚笼,偶尔出宫一趟让我觉得自己像极了笼子里飞出去的鸟。可鸟一旦飞走,就可以再也不回来。而我不行。”
孱弱的身体,艰难的处境,以及没有谋生的本事,这些加在一起都在告诉她一件事——
皇宫才是最好的归宿。
玄英不大能理解锦杪此刻的悲哀,“陛下并未限制姐姐自由,姐姐想出宫就可以出宫。”
她要的不是偶尔一趟出宫,是自由。
但她现在不配拥有自由。
锦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找到小十五。
“扶我去榻上歇会儿,等陛下早朝结束了再叫我。”
合眼躺上美人榻没多久,锦杪就做了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