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祥(25)

作者:紫邑


皇后轻轻拍着他的背,“皇儿,别怕,母后在呢。你去找你皇兄,告诉他,宫里出事了,让他快些带兵进宫保护陛下。”

“出什么事……”四皇子的声音飘渺,像魂魄短暂离了躯壳。

后迟钝地反应过来,“母后,皇兄会信吗?”

“会的。”皇后的声音轻柔,蛊惑,“皇儿,你要记住,你也不知具体情况。”

“你刚进宫,就遇到了陛下身边的内侍。他浑身染血倒在了你面前,要你出宫寻人救陛下。你没有主见,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想到去找皇兄。”

说完,皇后的手缓缓松开,指尖滑过他的身体,像一朵云轻飘飘路过水面。

面对面时,四皇子还紧紧攥着皇后的衣角。

问:“皇兄不信,会杀了我吗?”

皇后摇摇头,“会杀你的,是镇国大将军,所以你要小心些,与你皇兄一起,直到进宫。”

“……这样啊。”

皇兄不会杀他,他却要引皇兄入宫,要皇兄的命。

“母后,那……什么时候呢。”

“时候到了,母后会与你说的。”

四皇子游魂一般飘出了栖凤宫,母后的期盼与性命牢牢压在了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有一瞬,甚至觉得死了也好,好过逼自己做这样的事。

可若他不做,不止他死,母后也会死。

德妃不会留母后性命的。

四皇子脚步顿住,面朝麟德殿的方向站了好久。

父皇……他太久没见过父皇,都有些记不得父皇的模样了。

心中空空落落地哀戚,灵魂已悄无声息地被打碎,又险险弥合,支起个人样儿来。

分不清是因为孩子失去父亲,还是因为自身骤然漂浮不定的命运。

宫外繁楼。

南宫姣戴着赤藤面具,身披黑红长袍,兜帽宽大,低低垂下。

头一次以澜瑛阁中人身份,与三皇子面对面。

三皇子身后也跟着一黑衣男子,穿着短打,一看便是行伍中人。

双方摁上手印,交换文书信物,最终起身,握手,便是正式宣告合作成功。

南宫姣的声线变了些,“想必国舅已在府中等候,三皇子殿下先行前去,我们稍后便到。”

三皇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仿佛是对她这个大活人裹这么严实理解不能,撇撇嘴,舒了口气,“行,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快些。”

转身时拽了把黑衣男子,两人一起出去。

卫瑛靠近低语:“主上,万一镇国将军府中……我们是否多带些人?”

“带人反而显眼,”南宫姣轻笑一声,“凭你我,小心些,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镇国大将军府位于待贤坊中,与皇宫有两坊之隔。

三皇子老老实实坐着马车与黑衣短打一同走官道前往。

南宫姣与卫瑛不走寻常路,凭着对京城巡逻的了解,悄无声息绕道而行,不时飞檐走壁,行进间风吹起南宫姣的黑红长袍,隐约可见内里一身缎面红裙,鲜亮妖艳。

到了将军府的地界儿,南宫姣停下脚步,隐入身形,卫瑛紧随其后。

之后凝神细听,于府中侍卫巡逻间隙翻墙而入,轻而易举摸到议事堂。

一墙之隔,其中隐约能听见言语絮絮。

声音粗犷摄人、不怒自威的,便是百姓称颂、帝王倚赖的镇国大将军,幕僚细听起码四五人,或还有,只是并不言语。

镇国将军只偶尔开口,或肯或否,底下之人皆诚恐惶恐。

南宫姣带着卫瑛,立于门口,轻轻敲门。

内里倏然一静。

这个敲门声,不是府中人。

将军府守卫森严,程度更甚皇宫,更别提议事堂这般核心所在,里里外外守卫加上巡逻,防护得有四五层。

现在,却轻而易举叫一个府外之人如入无人之境,还准确摸到了核心地界。

在场之人都了解内情,不由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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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宫变

镇国将军面色骤然沉下来,幕僚大多眼观鼻鼻观心,只一人笑道:“想是澜瑛阁中人前来,将军可要开门迎他们进来?”

镇国将军低低笑了一声,“澜瑛阁,好一个下马威啊。”

抬首示意,“你去开门。”

门打开,天光明晃晃照进来,正巧管事带着三皇子等过来。

三皇子讶道:“卫兄你们竟然这么快,怎么路上也没遇着,说是稍后反而先到,也太快了吧!”

黑衣短打见到卫瑛二人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厉害,面色沉凝,与屋内镇国将军遥遥对视,轻轻摇了下头。

卫瑛面无表情,“殿下过奖。”

管家招呼着几人进去,镇国将军示意将四周窗都打开,顿时屋内亮堂了不少。

卫瑛在前,南宫姣站在他身后,正巧所立之地避开光亮。

即便身处阴影之地,可黑红长袍、赤藤面具,竟有种不亚于镇国将军的威慑。

三皇子坐于上位,明显以镇国将军为先,欲开口时眼神先瞄过去。

镇国将军习以为常,率先问道:“不知阁下所说能翻天覆地的消息为何?要是敲了我们将军府的竹杠,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过得去的了。”

卫瑛并不言语,冷硬的面庞一动不动,有种视而不见的漠然与孤傲。

他慢条斯理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出去。

管事恭敬接过来,略作检查,将纸张原样递给将军。

镇国将军展开,眉眼间先是漫不经心,读了几行骤然睁大双眼,又条件反射按捺。

幕僚尽收眼底,相顾而视,后好奇地看着上首。

一张纸,内容简练,字数不多,镇国将军却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久得三皇子都等不住凑过去,“舅父这里头写了什么啊?”

镇国将军将纸张递过去,看向卫瑛南宫姣二人,视线如鹰,锐利刺人。

卫瑛垂手而立,似是并不关心这消息带来的后果。

如之前传话所说,这只是一桩买卖,对江湖生意人来说,皇帝是谁不要紧,能捞到多少钱,才要紧。

三皇子直接惊得站起,呼出声来,“这……这可是真的?!”

镇国将军轻握了下他的胳膊,阻止了之后的话,示意管家将纸张传递下去。

传了一圈,一个的反应比一个大,最后回到卫瑛这边时,卫瑛没接。

镇国将军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二人,尤其是南宫姣,瞧着是为卫瑛下位,可那通身的气派又不像。

或许是强者与强者之间莫名的感应,他一直紧盯着这个长袍人,万分戒备。

南宫姣察觉到,就当自己是个木桩子,反正挨卫瑛挨得近,什么示意,只凭武学者对周身的感应与极细微的动作便能传递。

管家将纸张又送回镇国将军手中。

卫瑛这才回答三皇子的提问:“自是真的,我澜瑛阁行走江湖,最讲道义,从不做欺瞒人的生意。”

镇国将军意味不明,夸奖的神态,话语却是嘲讽:“澜瑛阁是心大了,江湖装不下,都插手插到朝堂宫廷之中了。”

卫瑛:“将军谬赞,实是乱世之中人心动荡,现今虽尚无烽烟,可人总得为将来打算。”

镇国将军挑眉,“空口无凭,如此大事,阁下可有证据?”

“不知将军所说证据,是何种证据?若是只想验证,现成就有一个,只是得等上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对视,卫瑛就如那寒潭的冰,任风再猛烈,也佁然不动。

语调不疾不徐,“皇后助四皇子谋皇位,并有松大监,松大监而今与皇后的关系将军不会不知,若猜测不错,这几日,应是三皇子遇袭最多的几日。”

南宫姣看着镇国将军与三皇子面色,就知道卫瑛所说正中事实。

“刺杀不成,自有其他法子,比如,引君入彀。”

卫瑛浅浅勾唇,“引的是三皇子殿下,入彀的,却是大将军。”

“目的,自是为了除去殿下这个储君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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